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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明亮的燈光下,楊語風脫下外套,襯衣,最後是內衣,走到了與地麵呈六十度傾斜角的約束台前,背靠著躺下,乖乖地讓邊上幾個醫生啟動約束台的金屬扣環,把自己死死地鎖牢。
“你準備好了嗎?”餘和春走了過來,雖然他帶著口罩和藍帽子,穿著白大褂,但楊語風依舊認得出他,化成灰也認得出他,“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父親在嗎?”
“我在這裡,小風。”楊廷玉也是這樣的醫護人員的裝束,但他的聲音很獨特,所以能夠辨認得出,“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父親,你,是怎麼看我的?”楊語風盯著父親的眼睛,輕聲問道。
“所有的父親都是一樣,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孩子。父母對子女的心都是一樣的。”楊廷玉沉吟道,“你媽媽走得早,我也不自認為是一個好父親,作為一個軍人不能過多關心家庭,我隻能用自己的方式補償你——隻要不違背我的原則,我都會儘自己的一切力量幫助你,孩子。”
“你真的以為,人類能夠戰勝自然嗎?”楊語風突然問道。
“孩子,你過分小看了人類,現在不能,不代表未來不能。”楊廷玉回答道,“我知道你在追求人類和自然兩者之間的平衡,這種想法當然很好,但卻是沒有辦法實現的,你太單純太天真了。水火自古不相容,人類想要保持發展的狀態,就不能一直被自然束縛。我們人類是作為文明生存著,發展著,所以,我們必須活得像是一個文明。”
“文明……嗬嗬,天真的倒不是我,生活在童話裡的也不是我,而是你們這些大人啊。”楊語風自嘲地笑了笑,說道,“也罷,以後有時間再和你扯這些。喂,餘和春,我們之間的約定,會遵守的吧?”
“說的好像你這次必死無疑一樣。”餘和春似乎並不是很喜歡煽情的畫麵,“成功率有百分之九十以上,你肯定不會死,隻是以什麼狀態活下來無法準確地得知而已。”
“你會遵守吧?”楊語風再次問道。
“是,我會遵守。”餘和春點了點頭,然後拿起了手中的小針管,裡麵裝滿了綠色的不透明液體,“那麼,你沒彆的事了吧?我要下針了。”
“等等……我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楊語風突然說道。
“可能對於再次醒過來的你來說,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了。”餘和春不耐煩地說道,“你怎麼這麼磨嘰?搞得像臨終前交代遺言一樣,你是信不過我嗎?到底什麼事?”
“那兩枚戒指,送到了嗎?”
“……送到了。”餘和春歎了口氣,回答道。
“那就好。”楊語風的嘴角上揚,閉上眼。
餘和春深吸一口氣,一針紮在了楊語風右臂的大靜脈上,注射完成之後迅速拔出,在創口噴上血小板溶膠。然後他打開一個金屬罐子,隔著手套沾了裡麵的半透明粘液,如同抹藥膏一樣抹在了楊語風的胸膛上,最後對邊上的醫生說道:“等三分鐘,胸部的毛細血管全都擴張成可見的紅色顯露出來的時候,就說明血液循環已經被加快了。然後用同樣的方法在左臂上做一次,最後放到A625培養罐裡麵,不要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