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放下救生艇,讓儘可能多的人撤離。”餘之泉沉吟道。
“結果是一樣的,其他的方舟也放下了救生艇,那樣的小船可不像方舟,不可能在這種級彆的浪潮和暴雨中堅持下去,肯定會被打散的。”黎明號上的一位工程師反駁道,“方舟計劃的準備時間太短,幾乎沒有一艘方舟的建造符合我們的預期,這樣七拚八湊建造起來的東西,連本身的配備都沒有達標,又怎麼可能考慮到救生艇。”
“沒有達標,那具體達到一個怎樣的程度呢?”餘之泉問道。
“就拿救生艇來說,就是原本正常大小艦艇上的那些救生艇,那樣的大小和設施配備對於方舟這樣的艨艟巨艦來說實在是太小了。一艘方舟上就有十萬人,獨木舟那樣的小船無異於杯水車薪。按照原本的設想,假如時間充裕,是要把救生艇做成小郵輪那樣的大小,如果考慮到基本的作戰能力,潛艇則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說這些也來不及了,一切都太晚了。”黎明號艦長如是說道,“餘之泉,你確定綠嶺的妖族,還有那個不死的雙星,不會阻攔人類上陸?”
“我隻能說存在這個可能,畢竟,爾達斯選擇的工具並不是完美的,它從來沒打算親自來,說明我們還是有機會的。”事到如今,餘之泉也隻能這麼說,“從洪水降下的那個瞬間開始,人類就不再有選擇前進方向的權利了。我們的掙紮全都是沿著爾達斯早就設定好的既定路線的苟延殘喘,被推到自己其實早就已經預想到的窮途末路。”
艦長沉默了,他知道餘之泉所說的是正確的。最開始艾莉茲提出海戰的意見,餘何春同意了,那時的同意也是迫不得已,現在損失重大也不能責怪艾莉茲,因為當時找不到更好的指明殘存希望所在的方法,所以就算知道是自尋死路也必須嘗試,一直逃避不是長久之計,更不會被社會公眾承認,隻要文明依舊維持這社會的形態,人們總會抱著千萬分之一僥幸的期望。而現在,海戰失敗之後又一次麵臨抉擇,不可避免的和之前作出犧牲的舍棄一樣,為了少數人能夠存活而犧牲多數人。人類文明的“黎明”不再是偌大的方舟,而是在瀚海波濤中漂泊不定的浮木,然而,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樣的漂泊何時是一個儘頭,彼岸距離的遙遠隻能依稀望見,卻無法計算。
“我留下。”餘之泉突然說道,實際上,她是在負起某種責任,她這樣在心裡告訴自己,艾莉茲沒有負起,或者說不需要負起的責任,“我是執行艦長。”
“不,你不能留下,你必須走。”沉默數秒之後,艦長如是說道,語氣無比堅定,“你是餘何春的女兒,在我們之中是最具有領導正統的人,沒有你,誰也沒法保證登陸之後綠嶺會不會接收難民。”
“我隻是個孩子。”餘之泉有些意外,她一時間隻能找到這麼一個堅持的理由,“我走與不走沒什麼區彆,真的。”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與會的各位都知道了,餘何春的女兒在數年的冬眠中改變了性格,更積累了判斷力和決策力,以及超出同齡人的智慧。”工程師看著餘之泉,如是說道,“餘之泉,沒人把你當做孩子看,你明白嗎?執行艦長的職位不是對你的束縛,而是對你的認可,這是一種榮耀。”
大家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同樣是孩子,老實說,艾莉茲就是來砸場的,輪造成的效果與間諜沒什麼兩樣,但餘之泉在關鍵時刻起到的作用無異於消防員,她澆滅了艾莉茲玩的火。
“你們堅持讓我活下來嗎?”最後,餘之泉隻能這樣問道。
“這也是餘何春把你安排在黎明號而不是諾亞號的原因。”黎明號艦長意味深長地說道,“諾亞不是為人類建造方舟,而是為人類創造黎明。”
其實餘之泉知道,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