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承認,在說出那個問題的答案之前,她內心經過了艱難的鬥爭。
薛景嵐出發捉拿惡鬼,順便救回喬雪蹤,這意味著原書的劇情將會走上正軌,她將會麵臨被原書反派殺死的結局。
但那是很久之後的事了,如果薛景嵐不去,那麼就會有一個姑娘死在雪山荒原裡,死在惡鬼的爪下。
容真還是對薛景嵐點了頭,她正視了自己未來的結局,畏懼死亡是人類的天性,但這並不應該建立在另一人犧牲的基礎上,就算要抗爭命運,她也要用自己的力量抗爭。
她還是安安靜靜、溫溫柔柔地看著姚青露,沒有再說話,知曉劇情一事並不能對外人明說,這太荒謬,滑稽不堪,沒有人會相信他們所處的世界是一本書裡的天地,而每一人的結局,在落筆之初,就已經被安排好。
“我知道了。”姚青露輕輕歎了口氣,“此事就說到這裡,因為答應了你提出的條件,我沒有再將青鸞帶回去,也是我將它趕出碧月宗的。”
“嗯。”容真低頭,夾了一口菜送入口中,她覺得姚青露今日所言有一種莫名的不和諧感。
就仿佛是……她不得不將青鸞丟棄一般……
但姚青露此人性格就是這般,做出什麼也不奇怪,容真輕歎一口氣,聰明地沒有再就這個話題聊下去。
這餐飯結束得很安靜,容真完全是品嘗了美味,姚青露則感覺自己吸收了很多靈氣,抵得上她多日的修煉,總的來說,這三十枚上品靈石一頓的飯菜並不虧。
兩人回到帝玄殿給修士們準備的宿舍處,由於住得並不在同一個空間,所以兩人在入口處便分開了。
容真回到自己的小院,剛推開院門,就馬上忍不住把門又給關上了。
她看到了什麼!喬雪蹤居然跟簡思影在她家打起來了,那名為落梅的傘嘩啦亂飛,五色光芒劈裡啪啦,被純淨的冰淩折射出不同的光輝,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完了完了!容真心想她自己沒有儘到一個師姐應該擔負的安撫師妹的職責。
她趕緊跑向隔壁薛景嵐的院子外,用力一推門,對薛景嵐高聲喚道:“師父!師妹和隔壁的那個簡思影姑娘打起來了。”
“嗯——”薛景嵐坐在青竹下的石桌邊,手裡拈著白子,抬起頭來,慢悠悠地對容真應了一聲。
束墨被他放在桌邊,安靜躺著,他看起來氣定神閒。
此時,容真才發現坐在薛景嵐對麵的是一位年輕修士,他氣息沉穩,比薛景嵐要強上不少。
“他是顧鬆,是簡思影的師父。”薛景嵐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對容真介紹道。
容真:“……”他社交一直可以的。
“年輕人嘛,就是要多打打,這感覺就上來了。”顧鬆笑了笑說道。
容真光記得簡思影的師父不給她飯吃了,她抱著阿玄,走進院裡,尋了個地方坐下來。
顧鬆抬眸瞧了容真一眼,他的目光銳利,瞧得容真有些不舒服,好在她懷裡的阿玄跳了出來,攔在了她的麵前,又甩了一下尾巴,這隻貓絲毫沒有被顧鬆的氣勢嚇退。
“薛道友還有一位弟子?”顧鬆驚訝。
容真的修為天賦與喬雪蹤相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也不知薛景嵐為何會收這麼一位弟子。
“當然。”薛景嵐又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兩位徒弟,很奇怪嗎?”
“不奇怪,不奇怪——”顧鬆笑道,但他很快又將話題轉到了喬雪蹤身上,容真的天賦還不值得他再多給眼神,“看來薛真人這次帶著喬姑娘來宗門大比,是鎖定了優勝者的席位之一了。”
薛景嵐看著容真,挑唇微笑道:“當然,或許不止一位……”
“薛道友在說什麼笑話?”顧鬆輕咳一聲,“這次宗門大比,應當是近千年來最激烈的一次了,若說往屆可能會有弟子放鬆心態,並不重視,但這一回,宗門大比的獎勵足以讓他們拚了命的去爭取。”
顧鬆剛從須彌城回來,他的消息比薛景嵐靈通些,所以便隨口提起了宗門大比的獎勵。
薛景嵐的眸光微閃,在一旁吃瓜的容真敏銳地注意到他落子的手忽然變得有些顫抖,誰都知道這次宗門大比的獎勵是由蓮華派的月心仙子親自準備,隻是遲遲沒有公布獎勵究竟是什麼。
“是什麼呀?”容真見薛景嵐沒有說話,無比好奇的她便先開口問了。
“小姑娘還挺好奇。”顧鬆笑著答道,“這次宗門大比的獎勵,蓮華派已經放出消息來了,估計今晚所有修士都能知道了,這一回,蓮華派給出的是他們門派獨有的傳承——懸芳秘境的進入資格。”
“什——”薛景嵐的手指一用力,把手裡那枚用堅硬白玉製作的棋子給碾碎了。
“薛道友,你不會不信吧?”顧鬆還以為薛景嵐不相信這個消息,“月心仙子從懸芳秘境裡取出的五枚金珠,便是進入懸芳秘境的‘鑰匙’,此時已經轉交到帝玄殿的孟羽長老手上了,在宗門大比的第一天便會展示給所有修士看,做不了假。”
薛景嵐沒有出聲,從他鬢邊垂下的發絲此時顯得有些頹喪。
“好了好了。”顧鬆光顧著說話了,沒注意他手下的棋局已經要輸了,趁薛景嵐愣神的時候,他低頭把棋局拂散,站起身來,“咱們去看看兩位徒弟打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