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在見到賀玄靈的時候,她下意識想跑。
但是,當她轉過身去的時候,卻看到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漆黑,她能跑到哪裡去呢,在這無儘的深淵之下,唯一帶著些光亮的,隻有賀玄靈。
夢裡的容真還穿著她入睡時的寢衣,腳光著,就這麼踩在虛空之中,就在她想要出手掐自己一下讓自己從這夢境裡醒來時,一條溫暖的毛茸茸尾巴纏上了她的腳踝。
就像是貓咪貼著人腳邊而過,從脊背到尾巴尖都要在主人的小腿肚上貼著經過,容真被這不知從何而來的尾巴纏上,身子一軟,又被拽了回去。
“你——”容真往前撲騰了一下才穩住身形,她低頭看去,在濃黑如墨的深淵裡,似乎有一道如遊蛇般的光芒一閃而過,消失不見。
賀玄靈的長睫一掀,麵上依舊是漠然表情,但掩藏在他黑色發絲之下的耳尖卻微微的紅了,他隻是見容真要逃,下意識的就用尾巴把她拽了回來,沒想到那毛茸茸的尾巴纏上少女的腳踝,觸感卻是如此的奇特。
容真不知道為何這段時間她頻繁地夢見賀玄靈,而且夢中的賀玄靈似乎也沒執著於殺她了,她小心翼翼地抬眸打量著他,內心祈禱這荒誕的夢境快些過去。
然而,此時的賀玄靈卻盯著容真的眼眸,在兩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有潮水一般的窒息感從容真的腦海深處湧來。
果然,她還是把賀玄靈想得太簡單了,他就是要來殺她的!
容真勉力掙紮著,卻發現賀玄靈使用的力量竟然也是靈魂之力,不過他控製得比自己精妙百倍,那洶湧而來的靈魂之力似乎能撕扯著人的靈魂,迫使靈魂離體而出。
她被逼到了角落,賀玄靈看著她,一步步靠近,黑暗宛如大山一般壓了下來,但就是在如此的絕境中,容真仿佛被彎折到極致的一根青竹,也不知何時會突破極限,應聲而斷。
賀玄靈沒有開口說話,手中操控的靈魂之力也沒有鬆懈下來,如果容真隻是到這個程度就受不了的話,他就沒有教她的必要了。
容真一步步往後退著,腳跟抵在地上,她眯起眼,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還有黑暗中那雙看不清情緒的金色眼眸,在方才靈魂之力的壓迫下,她已經學會了賀玄靈操控它的辦法。
似乎賀玄靈並沒有掩藏操縱靈魂之力的方法,容真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其中的關竅,她發現這樣使用靈魂之力,能夠讓自己的神識與對方的神識形成共振,從而挑動對方靈魂裡最脆弱的部分,連反抗的心思都很難生出。
容真嘗試著用同樣的辦法反擊,但她的靈魂之力牽動著賀玄靈的神識,卻仿佛牽住了一片虛空,似乎他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般——在容真的眼中,他確實不存在,因為她從始至終都以為賀玄靈隻是她夢中的幻影。
她的反擊彈了回去,賀玄靈卻輕描淡寫地一揮手把她的靈魂之力拂開,這種操控靈魂之力的方式,是他自己也使用過的法術一種,名為“劫縛”,這法術誕生之處是為了審判,審判罪孽的靈魂,讓其在無儘的地獄裡沉淪,賀玄靈教給容真的,隻是最淺顯簡單的一種——太厲害的她估計不會用,因為出手便能奪人性命。
容真皺眉看著眼前的賀玄靈,她似乎有些悟了,這個賀玄靈的出現,似乎是為了讓她在夢裡練習、感悟靈魂之力的使用方法。她把這個夢的出現,歸咎於她平日裡一直在思考該如何變強,所以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見自己在練習靈魂之力。
至於眼前對手的形象為什麼是賀玄靈,可能是因為是他未來要殺了自己,所以他充當了一個讓自己攻擊的人形沙袋角色,讓自己更有乾勁,容真如是想道。
如果她的所思所想被賀玄靈知曉,那麼賀玄靈一定氣得直接將她丟出夢境,因為是他把容真扯到這個夢境中,周遭的黑暗深淵也不是什麼彆的地方,而是他以前一直生活著的家。
容真就在這黑暗的夢境中,不斷嘗試著她新學會的“劫縛”,一次又一次地試圖操控賀玄靈的靈魂,而後馬上失敗,雖然在她醒來之前,她沒能成功擊中賀玄靈,但這劫縛掌握得是愈發純熟了。
直至次日清晨,容真才醒了過來,上一刻她還在夢中試圖戰鬥,下一刻,窗外灑進的陽光便照到了她的臉上,臥在她身邊的阿玄亦是睜開了金色眼眸,盯著她一言不發。
阿玄感歎於容真的學習能力,雖然她的靈根確實差了點,但在靈魂之力的操控上,她卻很有天賦,在容真之前,阿玄還沒見過有人類能掌控這種虛無縹緲的力量。
或許,靈魂之力本不應該被人類所掌控,阿玄滿不在乎地從容真的身邊跳過,卻被眼疾手快的容真抓住了尾巴。
容真的手從阿玄的脊背摸到了他的尾巴尖,指腹搓了搓他毛茸茸的長尾巴,這熟悉的手感,夢裡把她腳纏住的不就是這根尾巴嗎?
“你昨晚是不是在乖乖睡覺?”容真抱起阿玄,認真質問道。
阿玄的金色眼眸眯起,他從容真的懷裡掙脫而出,假裝沒聽到。
“你不回答問題的話,今天就不給你吃早飯了。”容真威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