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儘管說。”
天,越來越暗,眼看要下大雨了。
知道景家人沒事,大家紛紛散去。
送走最後一個客人,方檸暗鬆了一口氣,一回頭,就見景熙他們幾個目光烔烔地盯著她看。
景熙嘻皮笑臉地拍馬屁道:“娘子,你好厲害……”
方檸打斷他的話,“要下雨了,快把家裡的木桶、木盆拿過來接雨水。”
話音剛落,雨就嘩啦啦地下了起來。
屋頂破了個洞,沒來得修,雨水進到屋裡,地上全是水。
一家五口縮在客廳裡,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麵麵相覷。
“先來說說,現在是怎麼個情況?”景王率先開口。
方檸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字跟她一模一樣,也叫做方檸。
她是六零年鬨饑荒的時候,與父母失散,被景衛國,也就是景王現在這具身體的主人用一個饅頭騙到家裡來,給他兒子當了媳婦。
景衛國呢,他是一名抗戰老兵,戰爭勝利後就退役回到老家,當起了農民。
景熙是他的兒子,自幼與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爺爺奶奶在鬨饑荒的時候,餓死了。
至於他的親生母親,據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改嫁了,他跟他親生母親都已經十幾年沒見過麵,也沒聯係過了。
慎兒和妍兒,不用說,就是方檸和景熙他們倆的孩子,一個五歲,一個三歲。
大家都有各自身體主人的記憶,互相交代了下自個兒的情況之後,景衛國感慨地道:“這個年代已經沒有皇帝了!”
景熙嘴欠地回了句,“咋的,父王,難道你還想□□?”
景衛國氣不打一處地出,狠狠地給了他一記爆栗,“閉嘴!小心禍從口出。”
想到現在是66年,十年內亂開始,禍從口出,因一句話而招來殺身之禍,這可不是危言聳聽。
方檸一臉嚴肅地告訴景熙,讓他到外麵少說話,以前的種種,除了家裡人,不準向外麵的任何人透露。
景衛國讚同道:“你媳婦說得對,咱們的來曆不準跟任何人說。”
景熙好奇地問道:“那要是被人知道,咱們是不是會被當作妖怪給抓起來?”
“娘,妍兒怕。”妍兒嚇得瑟瑟發抖。
方檸氣得打了一下景熙,“看你把妍兒嚇得。”
景熙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嗬嗬,我開玩笑的。”
“祖父、父親、娘,咱們以後是不是就回不去了?”慎兒發問道。
方檸:“也許,可能吧。”
景熙無所謂地道:“回不去就回不去唄,反正回去了咱也沒好日子過。”
景衛國沉吟道:“既來之,則安之。”
“咕咕咕——”
不知誰的肚子傳來了饑餓的叫聲。
方檸起身道:“我去看看家裡還有什麼吃的。”
家裡就兩間土坯房,屋裡的景象一目了然。
說到吃的,家裡就剩下紅薯、土豆、南瓜和一些粗梁了。
想熬鍋粥,家裡連碗白米都沒有。
初來駕到,方檸累得隻想坐著啥也不想管,可不管又不行,無論是景衛國還有景熙,他們從小錦衣玉食,含著金鑰匙出生,王府裡光侍候他們的下人就有上百人之多,讓他們燒火做飯,做白日夢呢。
丟了幾個紅薯進鍋裡,方檸開始燒火,說實話,她也是第一次用這種土灶,光點火,就花了她老半天的功夫。
一人吃兩個紅薯,肚子就飽了。
雨還在下,雖然比之前下得稍微小了一點,可一時半會肯定是不會停的。
這邊還沒有通電,家家戶戶用的都是煤油燈。
天色不早了,該歇息了。
方檸他們睡的那間房,屋頂破了個大洞,如今又下著雨,肯定沒法住人。
景衛國把他那間房讓出來,給他們一家四口住,他睡客廳。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外麵就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上工了,該上工了……”
六月,正是農忙時節。
通常天還沒亮就去田裡乾活,乾到上午十、十一點左右就回來,到了下午三、四點又繼續去乾,一直乾到天黑。
聽到“上工”這兩個字,方檸他們傻眼了,景熙欲哭無淚地道:“不去行不行?”
景衛國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臭小子,彆想躲懶,趕緊給我起來,出去上工。兒媳婦,田裡活重,你就彆去了。”
景熙開門出去,一臉委屈地指責道:“父王,你偏心。”
景衛國:“叫爹,彆叫什麼父王了,小心被人聽到,說你……”一時之間想不起該說啥?
“搞封建迷信?”方檸也穿好衣服走出房門,順便接了個話。
景衛國點頭,“對對對,現在是新社會,也不興舊社會那套。”
景熙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景衛國給拉去上工了,由於起得晚,他們父子兩人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哎,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