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雪的心思, 方檸是不知道的。
一來林丹雪有意躲著她,方檸連她的麵都沒碰見過。
二來方檸跟同病房的李先生隻是點頭之交,李先生並不知道她們之間的恩怨, 自然不可能把林丹雪到病房來的事告訴她。
三嘛,嚴顏還小,沒有什麼警戒心, 再加上嚴父出事,嚴澤又久未歸, 她哪還有什麼心思去管彆人的事, 更何況林丹雪對她來說隻不過是個陌生人, 她更不可能跟方檸說一個陌生人的事。
所以, 方檸一直被蒙在鼓裡,根本就不知道林丹雪跟她住在同一家醫院,更不知道隻要她一離開病房,林丹雪就竄進他們的病房去跟嚴顏套近乎,順便和李先生聊聊天。
林丹雪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來,偷偷摸摸地走。
也不知道該說她運氣好還是太會算計了,總之, 方檸一直沒撞見過她。
方檸在醫院這邊陪護, 一陪就是一個多星期。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靜養,嚴顏術後恢複情況很好, 傷口正在慢慢愈合。
這原本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可是, 嚴顏最近的情緒卻變得越來越焦慮。
這天, 她終於按捺不住對方檸說:“我想回家。”
方檸又何嘗不想回去,自從有了孩子之後,她從來沒有跟孩子分開這麼久過, 她想慎兒和妍兒了。
醫生查房的時候,方檸問醫生,“嚴顏可以出院了嗎?”
醫生檢查了一下嚴顏傷口的恢複情況後說:“最好還是再留院觀察幾天。”
一聽這話,嚴顏就像被霜打的茄子,蔫兒巴嘰的。
方檸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怎麼了?”
嚴顏哽咽地道:“我想哥哥了,哥哥為什麼還不來?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方檸歎了一聲,安慰道:“彆胡思亂想那麼多,你哥哥最疼你了。”
話剛落,就聽到嚴顏驚奇地叫道:“哥——”
方檸轉過身一看,隻見嚴澤穿著一件單薄破舊的衣服,和一條隻到腳踝的舊長褲,腳上的布鞋又臟又破,被磨得不成樣子了 。
他風塵仆仆地從外麵走進來,一把抱住了嚴顏。
“哥,你來了。”嚴顏窩在他懷裡,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對不起,哥來晚了。”嚴澤眼睛通紅,聲音沙啞,“妹妹,你還好嗎?”
嚴顏奶聲奶氣地回道:“哥,我很好,醫生說過幾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是嗎?那就好!”嚴澤暗鬆了一口氣。
“爸爸呢?哥,爸爸還好嗎?”嚴顏忐忑不安地看著他。
嚴澤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嚴顏很聰明,看他這神情,她已然明白,嚴父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她咬咬唇,聲音帶著顫音哭腔,“爸爸他……他是不是和媽媽一樣,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嚴澤抬眸看了看她,然後微微點了下頭。
嚴顏“哇——”地一聲,再也控製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嚴澤緊緊地抱著她,任由她的眼淚染濕他的衣衫。
方檸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們,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她默默退出了病房,把空間留給他們兄妹倆。
一個小時後,當方檸再次回到病房時,嚴顏已經哭累睡了過去,嚴澤握著她的手趴在床沿邊也睡著了。
臨近過年,氣溫又降了好幾度,病房裡沒有暖氣,即便是蓋著被子都覺得冷嗖嗖的,而嚴澤身上卻僅穿得一件單薄的舊衣,方檸看著都替他覺得冷。
她把從黑市裡買來的一件軍大衣披到了嚴澤的身上。
嚴澤一下子驚醒過來,看著自己身上披著的軍大衣,他受寵若驚,忙站起身把軍大衣還給她,“方姐,我不用,你……”
不待他把話說完,方檸就打斷道:“這是我特地買給你的,你穿著吧,天氣這麼冷,小心感冒了。”
“方姐,我……”
“彆我的你的了,不就是一件軍大衣嘛,給你你就穿著唄,客氣啥?”
嚴澤眼眶紅紅的,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對了,我還給你買了雙鞋,你試試看合不合腳?”說著,方檸就從袋子裡把鞋子拿出來,放到地上,讓他試穿看看。
這下,嚴澤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汨汨流了下來。
方檸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傻瓜,哭什麼?”
嚴澤哽咽地道:“方姐,謝謝你。”
除了他父母,從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
他不知該如何回報她?
方檸笑了笑,“好啦,來,試穿一下鞋子吧。”
嚴澤垂頭看了看自己的腳,不好意思地道:“我先去洗一下腳。”說罷,一溜煙就跑掉了。
不到五分鐘,他就跑回來了,此時的嚴澤已經把腳給洗乾淨,他坐在椅子上,很愛惜地拿起方檸買給他的新鞋子,小心翼翼地套到腳上。
方檸看了看,問道:“是不是大了點?”
她不知道嚴澤穿多大碼的鞋子,於是根據景熙的尺碼買了一雙,想著要是嚴澤穿著不合適,就留給景熙穿,她再去穿雙給嚴澤。
嚴澤:“不大,正好合適。”
他還在長身體,鞋子買大點比較好,明後年還可以穿,要是剛好合適,那就隻能今年穿,明後年就穿不了,劃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