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衛國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事,我心裡自有數,你不用擔心。”
景熙拿不定主意,“那紡織廠那份工作?”
景衛國:“暫且先擱著,等過段時間再看看。”
去公社當了書記的景建國也找上了景衛國,劈頭他就問道:“外麵怎麼有風聲說你以權謀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景衛國也不隱瞞,索性把整件事攤開了跟他講,末了,他總結道:“咱們隊裡的人應該是太閒了,所以才會無事生非。”
景建國:“不管怎樣,你得想辦法讓它儘快平息下來。”
景衛國:“堵不如疏。”
景建國:“鬨大了影響不好。”
景衛國:“好吧,我知道。”
景衛國拿了個小本本,把隊裡那些愛說閒話,蹦得很歡的人記了下來,然後把他們組織到一起,他親自帶他們上山去開荒。
早上七點就出發,直乾到太陽下山才能回家。
至於午餐,就在山上吃,隊裡提供。找兩個人,在山上挖個坑,架兩口鍋,專門負責給那些開荒的人做飯。
而且,他還給大家分了任務,你負責這邊,我負責那邊,誰都甭想渾水摸魚,分給你的任務你要是完成不了,夥食減半,工分也減半。
幾天下來,那些人累得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李霞也未能幸免,她也被景衛國叫上了山去開荒。
她不想去,景衛國就威脅她,說下個月不給她分糧食了。
李霞氣得敢怒不敢言,隻能乖乖順從。
這一番整治下來,這下,再也沒有敢亂嚼舌頭了。
至於李家給方檸的那個燙手的進市紡織廠的名額,被景衛國拿去做人情,送給糧站站長了。
李家知道後,他們心裡有些介懷,卻也不敢說些什麼。
*
九月一號,開學了,方檸把家裡的三個小家夥送去城裡讀書。
慎兒和小榮兒六歲,上學前班。
妍兒才四歲,隻能去幼兒園。
方檸對他們耳提麵命,“在學校要聽老師的話,跟同學好好相處,不許打架,知不知道?誰要是欺負你們,你們就告訴老師或告訴媽媽,老師和媽媽會替你們做主的……”
慎兒和小榮兒對上學這事向往以久,他們的心早飛進了學校裡去,對方檸說的話,他們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
突然要跟兩個哥哥分開,妍兒萬分不舍,在幼兒園門口,她抱著方檸的大腿哭得唏哩嘩啦。
方檸哄了半天才把她給哄好。
老師牽著她的手,進園裡,她一步三回頭,“媽媽,中午你要記得來接我哦。”
“好。”方檸微笑著衝她揮揮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她這才離去。
終於把三隻神獸送去了學校,這下可以清淨了。
方檸哼著歌,高興地回了家。
打開收音機,邊聽無線電廣播邊做家務,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中午,先去幼兒園接妍兒,再去學前班接慎兒和小榮兒。
回家的路上,三個小家夥嘰嘰喳喳地跟方檸說他們在學校的事。
看得出,他們在學校過得很開心。
買菜做飯,拖地洗衣、接送孩子們上下學,方檸不知不覺淪為了家庭主婦。
都說家庭主婦的生活像機器,日複一日,沒有儘頭。
隻半個月的時間,她就受不了。
她在這邊人生地不熟的,當三個小家夥都去上了學,景熙也去上了班,她一個人呆在家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雖說她是個慣會獨處的人,自己也能給自己找樂子,可是,這樣的生活讓她渾身都不自在。
她怕長時間地呆在舒適區裡,自己會慢慢喪失鬥誌。
其實,妍兒所在的幼兒園和慎兒、小榮兒他們所在的學前班,都有提供午餐午托服務,隻是午餐供應的飯菜不是很好吃,沒營養不說,連填飽肚子這麼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
方檸哪放心讓孩子們在學校裡吃。
想從繁瑣的家務中脫身,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保姆。
可如今這形勢,誰家敢請保姆?
你今天請了保姆,明天就有人告發你是資本主義。
想想就覺得可怕!
還沒等方檸想到解決的辦法,事情就有了轉機。
她寄給省報的那篇如何堆肥的稿子,被省報主編轉交給了農學院的一名教授,教授看後很感興趣,於是照著她所寫的辦法實驗了起來。
實驗中,教授遇到了很多問題想問問她,向她指教。
這不,他根據通信地址,親自跑到景家灣生產大隊來登門拜訪她來了。
張淑梅風塵仆仆地從大隊跑到她家來,讓她趕緊回去一趟。
方檸把三個小家夥交給她,並對她交代了一番,這才走。
程教授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學生陪同他一起來。
程教授對她提了很多關於堆肥方麵的問題,方檸耐著心一一給他解答。
插秧之後半個月左右就可以施肥了,聽說他們大隊裡的稻田前幾天才剛剛施過肥,施的還是方檸做出來的那種肥料,程教授忙叫方檸帶他們去稻田裡看看。
去稻田的路上,經過彆人家的菜地,冷不丁地看到菜地裡有一個巨型南瓜,他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望過去,一個、二個、三個……
程教授不禁失態地驚呼起來,他激動地跑過去,對著那幾個南瓜又戳又摸,確定是真的南瓜之後,他語無倫次地問方檸,“這些南瓜……怎麼會長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