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邵勳一路往沛國方向追去的時候,靳康已帶著步軍向東平方向撤退了。
臨走之前,他們甚至放了把大火,將高平郡城燒了個精光。
奔著靳準而來的兩千餘匈奴騎兵不知其去向,於是跟著靳康的九千步卒一路北撤,數日後抵達東平境內,與石勒的遊騎接上了線。
正在魯國境內籌集糧草的曹嶷聞高平之敗,直接撤往泰山,與劉雅、呼延晏二人彙合。
此二人加起來本有萬騎,給了靳準三四千,還剩六千人左右,估摸著這點兵力不夠邵賊打的,於是往濟南方向撤退。
現在,所有人都有個疑問,靳準去哪了?
呃,靳準確實去了彭城,十四日夜就到了。
一路跑,一路散,一路有人過來彙合,至彭城時,兵力膨脹至七千騎。
掐指算了算,這一波明確損失掉的,大概有兩千餘騎,全數死於高平城下。
那麼,還有五千騎去哪了?
靳準歎了口氣,他打過仗,知道這些人中的大部分其實在找他。
無奈他一直沒能停下來。
在方與縣時籌得了一點補給,但很快聽聞邵賊向這邊進軍了,人數不詳。
於是在休整一晚上之後,便順著泗水南下,掠過沛縣,一路奔往彭城。
及至此地,人困馬乏,差點哭出來。
狗日的邵賊一直綴在後麵,每次當他想停下來設立收容點的時候,就聽到斥候報來的追兵南下的消息,於是被迫啟程,一直到彭城才站穩腳跟。
中間曾經想過渡河北上,彙合石勒、劉雅、呼延晏等人,無奈對岸到處是湖沼,不利騎兵驅馳,更找不到船隻。
臨時製作木排的話,卻需要時間。但邵賊一直遠遠吊在後麵,離他最近時隻有一天路程,遠的時候也不過兩三天,實在沒勇氣停下來。
他其實很清楚,追得這麼狠,邵賊手下其實也沒多少人了,無奈自家部伍更不堪,士氣低落得可以,短時間內無法廝殺。
就這樣,被邵賊一路趕羊,趕到了彭城。
老實說,他連彭城都不想待。
草草休整了兩日後,呼嘯北上,往東海、琅琊方向而去。
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彙合石勒、劉雅、呼延晏。
隻要能找到他們,合兵一處,再整頓一番,那麼他還有兩萬餘騎,外加三萬新舊參差的步卒,更可聯絡趙固、曹嶷的數萬步騎,依托城池,恢複士氣,未必沒有一戰的機會。
當然,從他本心而言,他是真不想打了。
沒那股氣勢了,再打也是爛仗,資糧也不一定夠。
如果河內王同意退兵的話,他舉雙手讚成。
隻不過,回去之後,大概率要被褫奪本兼各職了,再想往上爬,卻不知要付出多少努力。
唉!
不過總比丟了性命好,在這一點上,靳準還是很想得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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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東岸,銀槍軍在此屯駐數日了。
數日之間,他們不是沒想過向外發展。無奈沒有輜重車輛,在騎兵的監視下,移動困難。
好在船上還有補給,全部卸下來之後,再支持旬日不成問題。
金正、王雀兒終日在渡口附近巡視。
他們並不知道,摧毀浮橋是此番動搖匈奴軍心、促使其後撤的決定性因素。
他們現在就像個孤島,壓根不知道外界的消息。
直到高平之戰爆發,在附近活動的石勒步騎一夜之間全部撤走之後,他們才慢慢嗅出了一點不同的味道。
十月十一,高平之戰結束後三天,擔任臨時都督的王雀兒下令運兵放纖夫下船,趁夜上溯,往靈津方向前進。
十二日,劉粲來到了東武陽,眺望黃河。
跟在他身邊的是中書監朱紀。
聽聞邵賊回返後,天子劉聰便把朱紀派了過來,了解情況。
形勢比想象中還要嚴峻。
高平之戰結束四天,這邊已經知道了消息。
都是打老了仗的人了,如何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
王師已然士氣受挫,不宜再打下去了。
有的戰爭,往往就那麼一兩場關鍵戰役,輸了就該撤了。
譬如兩年前的洛陽大戰,北宮純夜襲營壘,斬呼延顥,後又勝一場,打得圍城大軍驚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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