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固然聲名赫赫,但他能抵擋得了大勢嗎?
“嘩啦!”一條魚掙紮著蹦上了甲板。
小校目瞪口呆,正經釣魚沒釣到,送上門來的卻有一條。
輕輕摳住魚鰓後,將此魚交給了夥夫,著其烹煮一番,然後繼續看著岸邊的景色。
遠處是一排排規整的房屋,一看就是新建沒幾年的,因為老房子不可能排得這麼整齊。
房前、路邊甚至田埂上,遍植桑樹。
觀其大小,基本都是新移栽過來的,稍稍推算一下,便知這些桑樹最早也是前年夏天培育的苗,絕大部分甚至是去年春天培育,今年移栽的。
起碼還得等兩年才能大量采摘桑葉養蠶啊。
不過,陳公確實有大毅力,不嫌麻煩,整出了這麼個場麵。
小校看著看著,竟然入迷了。
沒有大塢堡莊園掣肘,自己想怎麼弄就怎麼弄,這幾年說不定還免租賦,如此穩定個幾年,日子定然差不了。
唯一需要擔心的大概就是被匈奴掠奪了。
沒有塢堡莊園庇護,一旦敵軍大舉入寇,這些散居的百姓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罷了。
就看誰的刀把子硬了。
小校十分好奇,打算明年再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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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陽渠東岸的河畔荒地上,幾處果園已經初具雛形。
這些果園都是邵勳的產業,因規模最大的一片是柿子林,故稱“柿園”。
庾文君帶著四位小姐妹,在林中小築內走著,如穿花蝴蝶一般,仔細布置著新家。
有些事,她喜歡親自動手,而不是假手他人。
果園外,馬蹄聲陣陣,那是義從軍的騎兵。
去年年底收編了不少俘虜,很多建製在高平之戰後殘缺,今年重新整編了一下:三千出頭的騎兵縮編為五幢。
庾文君閒時看過,軍官們拿著青、黑、紅等各色小旗,操演戰術,練得熱火朝天。
夫君時不時親自上陣,引領騎軍忽聚忽散,還有什麼“迂回包抄”、“倒卷珠簾”之類,她不太懂,但看得出將士們很佩服夫君。
每每看到騎軍將校們用崇敬的眼神看著夫君時,庾文君心裡就像吃了糖一樣甜蜜。
嘻嘻,你們隻能崇敬他,我還可以撲在他懷裡撒嬌。
“夫……夫君何時出征?”殷氏在院子裡的櫻桃樹上係了一個彩結,問道。
她的臉很嫩,問完之後就轉身低頭,手在樹上摸啊摸啊,自己都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漕船北上後,可能就要走了吧。”荀氏擦著一張四腳高桌,說道。
“過幾天就走了。”蒲桃悄悄看了眼庾文君,見她離得遠,便低聲笑著說道:“絳霞,你昨晚服侍夫君沐浴,到最後都沒得手啊?”
荀氏臉一紅。
夫君特地讓人製了一個可以舒展地躺在裡麵的浴桶。她和璿珠兩人自然要褪光衣裙進去替他擦洗,到最後,夫君竟然睡著了,醒來後隻笑著說了句“小饅頭”,然後便起身上床,抱著文君入睡了。
小饅頭何意?
“過幾天去哪?”荀氏摸了摸滾燙的臉,問道。
“說是去考城處理公務,夫君畢竟是幕府軍司。”蒲桃說道。
“哦……”荀氏心不在焉,沒多想,隻道:“在考城待一段時日,就要出征了啊。”
“是啊。”蒲桃也有些憂愁:“聽說建鄴那邊派了船匠北上,又從揚州調船,這次是真的要打仗了。”
彆看這幾人還是小少女,但她們接觸的都是核心機密。
建鄴派船匠之事是有的,但不多。
調船之事也不假,同樣很少。
最重要的是,司馬睿讓人調撥了一批多年陰乾的木材送往洛陽。
浮橋的主體其實是一艘艘木船。
如果臨時伐木造船製浮橋,木材中的水分並未徹底陰乾,那這個船早晚會變形、損壞,乃至不堪使用。
戰爭期間的浮橋都是這類,壓根就沒打算長期使用,能頂一段時間就夠了。
建鄴調撥的木材,本身都是非常優良的船材,且已經陰乾。
江南來的船匠,主要是起指導作用。朝廷再調撥一部分工匠,大家通力合作,是奔著建造長久使用的堅固浮橋去的。
幾個人都不是傻子,看到如此大動作,便知此事難以善了。
最怕的就是,雙方打著打著,各自增兵,越打越凶,難以收場。
河陽三城外的大河裡,流的不是水,而是雙方將士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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