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的,彆人都想到了。
你沒想到的,彆人也替你想到了。
這腐朽的生活可真是……
怪不得當年劉邦剛進鹹陽時就繃不住了呢,直接沉迷在鹹陽宮裡。
吃完第二碗粥後,邵勳問道:“聽聞你在汝南開牧場了?有那麼多牲畜?”
“不全是牧場。”聽到談正事,司馬脩褘不吃了,擦了擦嘴後,又喝了碗茶湯漱口,方才說道:“汝南內史在慎陽東修了個陂塘,曰‘龍陂’。此陂可灌溉良田三千頃,其中三百頃是汝南王的,被我要了過來種粟麥。龍陂之外,有廣野大澤,亦是汝南王的,拿來養驢騾。”
“驢行所售之驢,都是誰的?”
“從汝南士民那裡收來的。”
邵勳點了點頭,道:“牝馬不許賣,騾子亦不許賣。”
司馬脩褘聞言,捂嘴輕笑,隨後又撫了撫小腹,道:“販運一頭驢,其利不過絹兩匹,騾亦隻三匹。你若想要,便不賣了。”
邵勳有些不太好意思。
騾子是大牲口,而且是馬的廉價平替版本,價格並不便宜。
人家隻是借了伱的勢做買賣,你卻想要人家傾家蕩產,確實過分了。
之前邵勳派了原銀槍軍第八幢幢主蔣恪南下,隨後又給他分了二十多名新畢業的學生軍官,乘騾教戰。
他們那支部隊,五百多人有兩百頭騾子,都是襄城公主置辦的,開銷其實很大。
“此番在遮馬堤大營繳獲了一些粗笨物事,不好估值。過些時日,我遣人送來,你看著處置吧。”邵勳說道。
司馬脩褘點了點頭,沒怎麼在意。
“我再行文諸郡,調撥一批錢帛過去,你遣人接收吧。”邵勳又道。
司馬脩褘這才正色起來。
“調撥”其實就是攤派的意思。
眼前這個男人看似窮,手頭沒幾個錢,但他能向世家大族攤派錢糧,人家還不好不給。從這個角度來看,他可一點都不窮。
自己讓家臣仆役經營驢行,販賣牲畜。
男人則親自經營銀槍軍,販賣安全。
誰賺得更多,顯而易見。
“有錢帛就夠了。”司馬脩褘說道:“有些地方沒怎麼打仗,還是願意收錢帛的。我找人再搜羅些牝馬、驢子回來。”
“現在有多少了?”邵勳問道。
“牝馬百餘匹吧,驢六七百頭,騾五百餘。”司馬脩褘回道。
“廣成澤亦隻有四千匹馬,其中牝馬不過數百,你這確實不少了。”邵勳感慨道:“龍陂那邊應不錯吧?”
“其地涼爽,又水草豐美,確實不錯。”司馬脩褘說道:“牛馬驢得兩番,羊得四倍,明年過年前,應能繁衍出數百頭驢騾。”
老實說,邵勳有些失望。
此番他讓吳前、韋輔二人去秦州買馬,特意囑咐多買母馬,公馬少少買一批就行了。
母馬才是擴大種群的關鍵,無論是馬來搞,還是驢來日,都能產下崽子。
要北伐劉漢,沒有機動能力不是搞笑麼?難道還能一座城、一座城地築到人家門口去——呃,好像北宋乾過這事,劉裕自徐州下船後,也三十裡築一城維持糧道。
但怎麼說呢,即便邵勳的部隊以步兵為主,也不能一點騎兵沒有。
前次遮馬堤之戰,他在硤石津渡河之後,就遣騎兵開路,迅速擊破騷擾的匈奴輕騎,步兵主力得以維持日行三四十裡的速度。
如果沒這股騎兵,匈奴使儘各種辦法襲擾,極端情況下能讓你一天就走五六裡,快的話也就十餘裡,非常被動。等趕到目的地,情況可能已經起了變化,這就是機動能力不足帶來的問題。
即便到了21世紀,軍隊的機動能力依然是非常重要的指標。
在這項指標上,匈奴大優,他差點得零分。
“明日我便去汝南,或會往慎陽一行。”邵勳說道:“你……”
司馬脩褘連忙搖了搖頭,道:“我遣家令隨你去。”
她已懷孕五個月,肯定不願意再舟車勞頓,動了胎氣。
這個年紀才有了孩子,無論怎麼寶貝都不為過,餘生可就靠這個孩兒陪著呢。
“那就這樣吧,我自去即可。”邵勳點了點頭,說道:“你——司馬夫人還是安心養胎吧。”
司馬脩褘又悄悄笑了。
男人有時候也挺孩子氣的,這次是不是把兩人關係過於劃得涇渭分明了?
邵家那個後宅,她是不可能去的。
自由自在當個家資豐厚的公主多好,難不成還把家產獻給庾文君那小娘子?做夢。
若非要和他繼續保持聯係,她連驢行都不願辦。
這男人有時候很精明,有時候又蠢得可怕,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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