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暴躁的籠中鳥(2 / 2)

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7299 字 5個月前

真是畜生!司馬熾一拍案幾,酒水四溢。

“陛下!”梁蘭璧擔憂地看向他。

“邵勳看不起朕,朝臣看不起朕,你也看不起朕麼?”司馬熾怒視皇後,質問道。

皇後捂著嘴,無聲抽泣。

有宮人匆匆前來,低頭垂目,不敢多看,隻稟道:“尚書令庾瑉、給事中樂肇請求入覲。”

司馬熾先是一愣,繼而大怒。

這麼晚了,還沒離開宮城,顯然是打算徹夜辦公。

你們什麼時候如此勤勉了?

難道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向新主獻媚?

不,邵勳算什麼新主?他不配。

齊王冏、長沙王乂、成都王穎、東海王越,哪個實力不比他強?哪個名氣不比他大?

司馬熾臉色變幻許久。

梁蘭璧擔憂地看向他。

司馬熾冷哼一聲,道:“讓他們上來。”

宮人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二人先後上了高台,躬身行禮。

司馬熾懶得起身回禮——按製,尚書令已經是宰相級彆的高官了,對天子奏事叫“坐而論道”,行完禮後,天子要回禮。

庾瑉仿佛沒注意到天子儀禮上的欠缺,隻道:“陛下,新近升授官員名單已擬定,共五十三人,曰——”

“夠了。”司馬熾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庾卿乃陳公長輩,想必儘心做事了,朕沒什麼好說的。”

這話陰陽怪氣的,但庾瑉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微微歎了口氣,道:“陛下既已恩準,臣這便尋人差辦了。”

老實說,看到天子這副樣子,他也有些感慨甚至可憐。

畢竟是天子啊,換誰落到如今的境地都會心生憤懣,乃至行止差錯,可以理解。

但他也就是感慨下罷了。

回不去了!

庾家已經坐上了陳公這條船,不會再被天子信任了,沒有任何回頭路可走。

庾瑉又行一禮,正待離去之時,又聽到了天子的聲音:“昨日太尉來此,勸朕顧全大局。哈哈,難道朕不是大局嗎?”

“臣聞得膺神器者,當上奉大祭,下安群生。”庾瑉說道:“陳公滌蕩妖氛,廓清宇內,實乃上天垂愛,宗廟降靈,故致文武宣力,戰以功成,名邑得保,陛下乃安。陳公帳下軍卒,皆一時之選,大纛前指,則匈奴蕩平,如此勇武之士,自當酬功,以示天恩。”

司馬熾又想冷笑。

但想了想後,覺得沒意思,於是心灰意冷地揮手道:“卿速退。”

庾瑉又行一禮,躬身退去。

陵雲台上又安靜了下來。

昨日,河陽有消息傳來:匈奴又集結了數萬人馬,似要攻打已經修築完畢的北城。

或許,這便是朝臣們嚇破膽,千方百計安撫邵勳的主要原因吧。

司馬熾皺眉思索,眼珠轉來轉去。

片刻之後,他看著梁皇後,久久不語。

梁蘭璧不明所以。

她現在已經不會再自作多情覺得陛下在愛憐她了,被打罵多了,人總是會醒悟的。

“匈奴……”司馬熾念念有詞,舉棋不定。

“過來。”司馬熾招了招手。

梁皇後走近了幾步。

“再近點!”司馬熾狠狠一拉梁蘭璧的手,怒道。

梁蘭璧手臂被抓得發痛,但她不敢喊出來,隻眼淚汪汪地看著天子。

“聽聞你最近迷上了浮屠?”司馬熾問道。

梁蘭璧想點頭,又不敢。

“蠢婦人!”司馬熾罵道。

以前還頗有靈氣的一個人,現在怎麼這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了,他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過幾日你便出宮禮佛——走遠點,洛陽的佛寺太紮眼了。屆時,伱找幾個心腹可靠之人,前往宛城、襄陽和建鄴……”

梁蘭璧聽完,臉色煞白。

她看著天子,用哀求的語氣說道:“求陛下收回成命。”

司馬熾冷冷看著她。

梁蘭璧不敢和他對視,低下了頭。

“就這麼辦。”司馬熾不容她拒絕,直接下令道。

邵勳一口氣提拔五十餘將,野心已經昭然若揭。再等下去,與死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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