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政搞到現在,不過五千匹罷了,都是在廣成澤繁衍、長成的。
這個速度太慢了,以至於他有點想讓老百姓也幫著養馬,擴大種群數量。
在人少地多的當下,其實可以嘗試下。
農牧混合的農業模式,可以利用更多的土地——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家子五口人耕作百餘畝就頂天了,如果農牧混合生產,可以將荒地上的牧草轉化為收成。
這和匈奴人的生產模式恰好相反。
人家主業放牧,副業種地,糧食“靠天收”。
我可以主業種地,副業放牧,牲畜“靠天收”。
想到這裡,邵勳覺得匈奴人的農業生產模式未必有多落後。
至少,他們可以將大片不適宜耕作的山區丘陵草場轉化為收益。
這些山區丘陵,漢人大規模利用要到紅薯引進之後了——紅薯並沒有大量搶占農田,它隻是把以前無法利用的丘陵、斜坡給利用上了,且產量頗高。
而在紅薯引進之前,放牧是一種不錯的利用方式。
與一般人想象不同,胡人其實特彆注重濕潤的山嶺,因為那是非常優良的牧場,比乾旱的草原還要好——當然,最好是濕潤的草原,但這並不多見。
曆史上西夏最重要的牧場就在賀蘭山、天都山、橫山、陰山,而不是一望無際的河套草原,可見一斑。
“順齡。”邵勳招了招手。
蔡承快步上前。
“請惠皇後派人來趟洛陽,我有要事交辦。”邵勳壓低聲音說道。
“諾。”蔡承麵色不變,轉身離開。
洛陽盆地的人一年比一年少,無數農田撂荒,眼下甚至可以營建大規模的牧場,隻要你不怕被人劫掠。
另外,亦可安置一批百姓,免費授田,但有個硬性要求:養馬。
老子就不信了,隻要基數上來,幾何級增長之後,我的馬還能比你草原部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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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六,邵勳又觀閱了黑矟軍二千四百人的會操。
這支部隊以河陽丁壯為主,部分軍官來自屯田軍,後來又補入了一批武學生。
之前的河陽大戰,黑矟軍的表現一般,損失還不小。
經過一年多的整補、訓練之後,情況大為改觀。
“原本我隻想用河陽人守河陽,現在想法變了,以後武學生會分流一批至黑矟軍帶兵,好好操練,勿要懈怠。”邵勳指著站在曠野中的兩千多士卒,吩咐道。
“諾。”侯飛虎大喜過望。
作為黑矟軍組建時的元老,侯飛虎覺得自己在邵師諸門生中的地位直線升高。
這就是運氣啊。
人要有本事,也需要運氣。
“河內匈奴聚了不少兵,你覺得他們想作甚。”邵勳問道。
“末將覺得匈奴不會強攻河陽三城,那些兵不過是來監視的罷了。”侯飛虎答道。
“有何依據?”
“於野王統軍者,乃匈奴安西將軍劉雅。”侯飛虎說道:“此人用兵,中規中矩,上頭讓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很少逾越本分。屯兵野王以來,但襲擾北城外圍,未做強攻之事,故末將大膽推測,匈奴無意攻河陽三城。”
“哦?”邵勳頗感興趣地看向侯飛虎,笑道:“你還琢磨起敵將的性子來了?”
侯飛虎赧然一笑,道:“知己知彼。”
“王雀兒走後,我將河陽三城交給伱,能穩住嗎?”
“末將雖才具有限,絕不令匈奴南進一步。”
“待大軍聚齊,該怎麼打?”
“邵師或可嘗試攻一下野王。”
“如何嘗試?”
“先兵發軹關,攻匈奴之必救,將河內的匈奴兵吸引過來,再避實就虛,直搗野王。”
邵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肯動腦子,很不錯。但此計過於冒險,一旦失敗,容易危及河陽三城。再者,我拿下野王又能怎樣?能種地還是能放牧?不要總盯著名城大邑,有些不知名的小城,甚至更為關鍵。”
侯飛虎點頭應是。
“不過,你的計劃並非一無是處。”邵勳又道。
侯飛虎不解。
“就調動敵軍這一部分而言,頗有可取之處。”邵勳說道:“既然劉雅行事中規中矩,那就讓他中規中矩到死。”
“邵師是想……”侯飛虎問道。
“我問你,築一座粗淺的土城要多久?”邵勳問道。
“幾個月總要的吧?”
“不,六千人、二十日就可以了。”邵勳大笑離去。
“城鹽州,城鹽州,城在五原原上頭……”左右無人之時,邵勳輕聲哼唱道:“晝牧牛羊夜捉生,長去新城百裡外……”
“來人!”走著走著,邵勳停下了腳步,喊道。
蔡承匆忙走了過來:“明公。”
“以許昌幕府的名義傳令,司豫二州諸士族豪強子弟,弓馬嫻熟者,可至河陽。另,至府兵及其子侄中挑選精於騎射搏殺者,送來河陽。”邵勳說道:“我欲新置一軍。”
“軍何名?”蔡承問道。
“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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