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紛紛思忖。
事情很明顯了。陳公想讓禁軍擔綱攻城主力,他帶來的部隊壓陣。
這一戰,表麵上是為了解
決洛陽的側翼威脅,實則為了牽製住匈奴人,不讓弘農的兵馬、資糧為其他戰場所用。
考慮到王雀兒已率三萬餘兵馬北伐河內,劉洽、何倫等人在枋頭、朝歌與石虎對峙,李重、金正二將主攻石勒,這竟然是一次針對匈奴的全麵戰爭。
很多人都說邵勳在打河北,但很顯然他的思維沒有被束縛在河北,而是從一切利於出擊的方向,與匈奴各部交戰,洛陽禁軍隻是他地圖上的一路兵馬罷了。
“另有一事,徐州來報,刺史荀泰章已掛印辭官,榮歸故裡。”邵勳說道:“彭城兵馬,暫由劉疇劉王喬統帶。司馬睿矯詔承製,形同叛逆,劉王喬、郗道徽二人當會兵剿之。徐州既定,南顧無憂矣,當可專力北事。二攻新安之役,無論如何都要打。”
彭城被拿下沒多久。如果不是邵勳這種隨時可以得到五百裡加急消息傳遞的人,其他公卿官員想要知曉,最快也得一個月,慢的話三五個月。
因此,當邵勳說出此事時,眾人還是有些驚訝的。
彭城一下,徐州頓時分為兩半。
彭城、東海、蘭陵、東莞、東安、琅琊六郡國屬邵勳。
下邳、臨淮、淮陵、廣陵、堂邑五郡國屬司馬睿。
雙方目前還在交戰,如果不能取得大的突破的話,那麼大體上就是以淮水為界了,除非邵兵能突破淮水,一口氣攻到廣陵一帶,威脅建鄴。
漢末之時,江淮士族多投曹操,如廣陵太守陳登。而今江北士族如廣陵戴氏等,多在建鄴為官,卻不知最終打成什麼樣了。
“既出師,師必有帥,陳公以為何人可為帥?”就在眾人沉默之時,尚書令庾瑉問道。
邵勳目光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北軍中候裴廓身上,道:“克儉久掌戎旅,諳熟兵事,可敢挑此重任?”
裴廓早有所料,聞言拜道:“明公既有此意,我還有什麼可推托的!”
邵勳並非朝官,理論上來說無法指揮這些人,但裴廓這副做派,無疑在眾人麵前公然表態了,今後便是想洗也洗不掉。
“好。”邵勳非常滿意,又道:“大軍出師,有先鋒,有中軍,有後援。先鋒人選,須得慎重。”
裴廓會意,問道:“明公可有看重之人?”
“輕車將軍焦求可為前軍都督,河南尹第五猗副之。”邵勳說道。
此言一出,眾皆低頭。
這可不是什麼好活啊。隻是,天子能同意嗎?
“軍爭之事,貴在迅捷。禁軍枯守洛陽數年,也不是個辦法,總要拉上陣打打仗的。”邵勳說道:“我是外臣,不好對此多做置喙。太尉乃國中柱石,還得多留意留意。”
王衍跪坐在地上,作揖道:“分內之事罷了。”
“合軍聚眾,務在激氣。氣不激則拙,拙則不及,不及則失利。”邵勳又道:“今大軍彙集,可請天子郊臨,激勵士氣。”
說這話時,他看向王衍、庾瑉。
二人儘皆頷首。
“就這麼多吧,散會。”邵勳乾脆利落地起身,吩咐道。
離開會場後,邵勳特意慢了幾步。
片刻之後,王衍趕了過來,道:“名不正則言不順,太白可想在朝中謀一職?”
邵勳沉吟了會。
在朝為官,尤其是當了高官,可就不太方便兼任地方都督了。
你當然可以強行兼任,但總不太合乎規矩就是了。
“昔年東海王為丞相,領兗州牧,督六州軍事,我若兼朝職,可能效司馬越故事?”邵勳問道。
王衍有些遲疑。
邵勳一看他那樣子就明白了,說道:“罷了,此事待我攻滅石勒再說吧。”
說完,自回軍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