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采蓮亭內就有人在忙活。
邵勳看了一眼,有幾個比較眼熟,大概是汲郡抓來的,石虎、孔豚、趙鹿的女眷。
殿中曹的侍衛在一旁監視著。
這工作不錯,天天看美女,邵勳暗暗吐槽。
“梁宮真是有幾分氣象了。”羊獻容感慨道。
羊獻容看到的是後宮,邵勳看到的是各項機構。
部門不斷完善,從十幾郡的梁國開始熟悉運轉,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實習過程。
他甚至都不急於讓神龜天子下台了,一點點擴大、吞噬非常不錯。
“參見明公。”殿中曹令史吳離走了過來,躬身行禮。
在看到羊獻容時,吳離腦子有點宕機,一時不知該怎麼稱呼,最後直接說道:“參見羊夫人。”
“羊夫人”三字叫得羊獻容心花怒放,笑意盈盈。
邵勳輕輕摟住她。
人家不喜被喊“惠皇後”,隻願做“羊夫人”,還有什麼可說的。
吳離是殿中曹諸令史之一,八品官,分管宮內苑囿——這不是指花園,其實是宮內的養魚池、畜牧場、菜畦、果園之類。
吳離是吳前的長孫,識點字,但不多,太學出身(掛名)。
與之相比,另外一位和他同名的何離(何倫之子)就不用掛名太學了,他是士族出身,門路多,目前在五兵曹尚書柳安之手下乾活,當著分管兵籍的令史。
宮內、宮外,都是自己人。
東海鄉黨大麵積湧入梁宮,就是最近一年發生的事情。
比如新設置的太官就是舅舅劉善介紹過來的,聽聞之前在老家做買賣,差點破產。但他有一定的管理能力,直接舉了東海隔壁蘭陵郡的孝廉,來梁宮掌管膳食。
不是自己人,用起來就是不放心。
邵勳也是肉體凡胎,萬一吃到毒餅,豈不完犢子——你彆說,世家大族還挺擅長乾這事的,正麵打不過你,狗急跳牆之下乾些陰私勾當,並非不可能,隻能說現在矛盾沒到這一步,沒必要。
“吳令史治果園頗有章法,我已聽人說了。”邵勳道:“培育了個桃子,叫什麼來著?”
“‘梁白桃’。”吳離驚喜道。
其實這桃子原產於廣成澤,確實是人工培育出來的,之前不叫這個名字,移栽過來後為了拍馬屁改的。
邵勳之所以知道,還是他老娘說的。
“可酌情推廣,好東西不能藏在宮裡。”邵勳說道。
“遵命。”吳離躬身應是。
邵勳朝他點了點頭,帶著羊獻容繼續漫步。
兩人走著走著,十指慢慢扣在一起,再緊緊抓握。
庾文君特彆喜歡這樣,樂此不疲,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似的,沒想到羊獻容也喜歡。
前方出現了一道高挑的身影,邵勳下意識想鬆手,羊獻容臉一落,用不高興的目光看向他。
邵勳尷尬一笑,拉著羊獻容的手走了過去。
王惠風站在池畔,行了一禮,然後繼續看著冬日清冷的湖麵。
羊獻容看著王惠風一副遺世而獨立的模樣,有些不悅,壞心思起來,差點讓王惠風稱她“母後”。不過人家早就和湣懷太子離婚了,卻又無由,便作罷了。
邵勳緊緊握住羊獻容的手。
這個小醋壇子,經常肺要氣炸。邵勳有時候很煩惱,有時候又很滿足,人總是喜歡被需要的感覺。
羊獻容如果不生氣了,他又會覺得失落——一個字,“賤”!
“聽聞明公開春後要遣人至新安?”正當邵勳覺得王惠風不會說話時,對方突然問道。
“你怎知曉?”邵勳奇道。
“你說的,我是‘太尉輔政’。”王惠風笑道。
羊獻容詫異抬頭,看向王惠風。
這句話可不是王惠風清淡性情的風格,她什麼時候會笑著開玩笑了?
想到這裡,手猛然用力,掐起了邵勳。
邵勳皮糙肉厚,麵色不變,看著王惠風,說道:“確有此事。新安冶乃國朝大冶之一,我欲將其恢複起來。”
王惠風取出一本書,交到邵勳手上。
“你專門在這等我?”邵勳愕然。
王惠風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