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間,揀選精騎北上雲中待敵。”
“遵命。”
邵勳吩咐完這條,想了想,又問道:“論道期間,諸部酋豪可有想法?”
“據我所知,他們心氣較低,連武人都不如。”劉泉似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半晌後才說道:“能來參加論道便已受寵若驚,欣喜若狂。”
“河東董武言大王有大氣魄,更兼愛人,曆代聖君所不能比也。”
“岢嵐喬坦說‘夷夏俱安’之下,這個天下他們也有一份,晉帝遠不及也。為家族計,當擁大王為天子。”
“還有……”
“你怎麼想的?”邵勳問道。
劉泉一凜,道:“若無大王,我不過一雜胡耳,如何能有今日?願請大王登基為帝,如此,則諸胡安心,鹹願效死。”
“那你們可要賣力點,為我平了匈奴再說。”邵勳笑道。
仔細評估之下,胡人、武人是一個利益訴求,都希望他趕緊登基稱帝,讓他們落袋為安,把得到的好處做實。
但掌握天下大部分資源的是士人,他們的態度分化得較厲害。
不過,都這時候了,也不是不能強行為之。
畢竟,當天子不需要你搞出什麼治國理念,基礎版或者說丐版不需要這個,大勢所趨就足以登基稱帝了。
至於向心力強不強、凝聚力夠不夠,那是另一回事。但邵勳不願如此勉強。
“多讀點書吧,你還年輕。”邵勳說道:“《左傳》、《鹽鐵論》、《管子》都可以讀。”
劉泉愕然。
“適才相戲耳。”邵勳大笑:“你學得好,我就能提拔伱。我就是要讓人看到,隻要有真才實學,便是胡人亦可做得高官。”
“遵命。”劉泉應道。
他隱隱覺得,好像機會來了。
這個機會獨屬於他,而不是其他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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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泉很快便離開了。
邵勳又支開了兒子,悄悄來到山腳下的樹林內。
“大王!”代國雲中太守王昌躥了出來,剛喊了一聲,就被幾把刀架在脖子上。
邵勳揮了揮手,親兵們收刀後退。
王昌畏畏縮縮地靠前幾步,低聲道:“大王,昨日剛收到長春宮來信,可敦誕下一子。”
邵勳一聽,喜上眉梢。
過去半年了,他有點想念王氏那小模樣了。
一開始不想給他生孩子,但這事由得了你麼?
“國中可有議論?”他問道。
“縱有議論,也是去年入冬後的事了。”王昌苦笑道:“到了這會,不服的人已經走了,唯餘降順之人。”
“不服之人主要在哪裡?”
“東木根山一帶。”
“可有人叛亂?”
“未曾有之。”
“那就好。”邵勳點了點頭,又問道:“吾兒可曾起名?”
王昌臉色一變。
大王,我們都在裝糊塗,你這樣讓我們很難辦啊!
“可敦為其起名‘拓跋力真’。”王昌小心翼翼地說道。
“胡鬨!”邵勳不悅道:“什麼力真?”
“大王請觀此物。”王昌拿出了一枚玉佩,恭敬獻上。
邵勳接過一看,玉品質一般,但上麵刻有“邵真”二字,頓時轉怒為喜。
仔細想想,這事還得怪自己。
誰讓你總喜歡讓彆人的老婆為你生孩子呢?
“待我日後……”邵勳說了一半,不想再說了,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晉陽論道你也來了,可有所思?”
“大王之誌亙古未有,代公願尊大王為中原天子。”王昌說道。
“我聞拓跋氏多在兄弟之間傳位。”邵勳沉吟道。
“大王不可!”王昌直接跪下了,一臉苦相道:“此事斷不可行。”
邵勳靜靜看著他。
王昌咽了咽口水,道:“當下不可。”
“有哪些阻礙。”邵勳問道。
“阻礙很多。”王昌苦笑道:“若大王能興兵攻滅賀蘭藹頭,或許可勉強一試。”
邵勳笑了笑,將王昌拉起,道:“罷了,此事以後再說。替我帶一封信回去,再告訴太夫人,八月間賀蘭藹頭或要興兵,萬不可無備。”
“是。”王昌應道。
“賀蘭藹頭我早晚要將其攻滅,快了,莫要心急。”邵勳離開了小樹林,下令班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