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二戶、九百十二人。”
“好,全送過去。”邵勳毫不猶豫地說道。
招募流民是裴進、邵璠共同負責的,唐劍隻是協助管理。邵園這邊,還會繼續派人出去收人,帶回來粗粗將養一番後,再發往宜陽那邊,登記造冊。
幸好學生兵們都識字,有些人還會算術,管理起來未必多厲害,但至少有管理了。
亂世之中,人才為貴。
第一期東海學生兵學習了兩年多,總算派上用場了。
第二期洛陽學生兵學習不滿一年,還得繼續。
另外,今年可以招募第三期了。
從現在的形勢可以粗粗分析出,洛陽將迎來一段難得的和平期。
這個和平期有多長,不好說,至少今年不會打仗。明年怎麼樣,還得再看,沒人敢打包票。
和平期彌足珍貴,若不好好利用,將來是要付出代價的。
離開邵園後,邵勳又風馳電掣般從城西奔到城東,在潘園外駐馬而下。
莊園內又出來個典計,名叫裴功,大侄邵慎跟在後麵。
“郎君。”
“二叔。”
二人先後行禮。
邵勳回完禮,心中就覺得有點不得勁。
到處是裴家人,我離開伱裴家還活不下去了?
罷了,牢騷少發,一會還得去找裴妃借錢……
“收了多少人?”邵勳看著曾經十分熟悉的潘園,很是感慨。
這裡已經找不到任何戰爭的痕跡了,唯有當初修建的兩座哨塔仍在清晰地告訴他,他曾在這裡廝殺過。
“一百十戶、四百五十一人,多是太原人,另有少許西河、平陽眾。”裴功回答道。
十四歲的邵慎想答話,又答不上,急著撓了撓頭。
“養了幾天了?”
“今日是第四天。”
“兩日後,你召集莊客,把他們都送到邵園,交給唐劍、孫和。”
“諾。”
邵勳一把拉過侄子,問道:“最近可用功讀書?”
“用功了……真用功了。”邵慎立刻說道。
“為何有人說你終日騎馬,拿著杆破槍刺殺草人?”邵勳問道。
“啊?”邵慎傻了。
自己身邊竟有細作?還告黑狀?
“吃得好了,有力沒處使是嗎?”邵勳扇了他個耳脖子,道:“不是不讓你練武,但不能偏廢。你是太學生了,如果走出去連字都不識幾個,不但你丟臉,我亦丟臉。從今往後,上午習文,下午練武,晚上溫習功課。”
“好。”邵慎不敢反駁,隻能低頭應是。
邵勳在潘園內吃了午飯,然後接見了下莊客們——都是老熟人了。
“辟雍一彆,又見到郎君了。”有人泣道:“洛陽打打殺殺,幾無活路。若非郎君收留,卻不知暴死於何處矣。”
“三年前,郎君於此禦敵,而今名滿洛陽,我等跟著郎君,算是跟對了。”
“郎君不要拋下我等。”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叫嚷道。
其實,潘園的莊戶,大部分都去東海了。那是司馬穎大軍威逼洛陽時的事情了,一晃已是兩年半過去了。
邵勳看著這些熟悉的麵孔,溫言道:“亂世之中,聚在一起便是緣分。你等跟了我,斷無舍棄之理。好生在此耕作,沒人來問你們課稅,也沒人會征發爾等,各自安心。若有親族投靠,或相熟之人,亦可引薦來此。地,多得是,缺的是人。”
他今年打算招募第三期學生兵,就安置在潘園。
此地現有五六十戶莊客,自種自收,除了給莊園繳納的租糧外,沒有任何其他負擔,倒也愜意。
但莊客人數還是有點偏少,最好擴大到一百戶以上,反正周圍的撂荒農田有的是。
學生兵,今後就靠他們養活了。
邵勳仔細回憶了下。
太安二年(302)的時候,他開始帶第一批少年。
當初的一百五十人,而今隻剩下一百十數人。
有人回家了,有人戰死了,有人病歿了。
這一百十數人中,十五歲以上的少年為自己撐起了銀槍軍第一幢近六百士卒,是自己壓箱底的本錢。
昨天吳前告訴他,第一幢現有六十二名學生兵軍官,今年又有二十餘人滿十五歲,除去繼續“深造”的外,還有十九人可用。
十九人中最出眾者名徐煜,粗通文墨,箭術不錯,騎術馬馬虎虎。
邵勳想了想,趁著司馬越沒來洛陽,這邊自己說了算的時候,繼續薅大晉朝的羊毛,新建銀槍軍第二幢,暫編三隊一百六十八名官兵。
第一幢幢主他不再兼任了,改由金三出任,調教導隊督伯王雀兒回來擔任第二幢幢主。
募兵之事,還是由吳前負責,儘快招募完畢,展開訓練。
司馬越回洛陽前的每一分鐘都很寶貴。
他回來了,就意味著不確定性,邵勳討厭不確定性。
他第二天一大早就離開了潘園,從建春門入城後,先去一裁縫鋪取了東西,然後直奔司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