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邵勳與王衍入宮問對後不到半個月,王彌大軍就撲到了許昌。
守軍隻有可笑的千人,一通戰鼓之後,直接拿下。
隨後便是一場“饕餮盛宴”!
王部將士褪去了人性,充分展現了獸性,在許昌這座豫州名城之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王彌不以為意。
不讓兒郎們好好發泄一番,上了陣誰為你賣命?
你一不發錢糧,二沒有恩義,人家跟你一路過來,圖什麼?
所以,他想得很通透,該樂嗬就樂嗬,該廝殺就廝殺,今朝有酒今朝醉,人死鳥朝天,怕個屁!
“將軍既舉義師以平天下,自當約束部伍,嚴申軍紀,以為天下表率。”有被綁來的士人勸道:“而今所過之處,多行殺戮,百姓散亡,嗟怨之聲,盈於道路。長此以往,必為人所詬,恐傷將軍仁德之名。”
“老頭說得什麼話?”前鋒將軍劉靈大笑道:“有本事彆吃我們搶來的糧食。”
剛剛衝進衙廳的王桑聽了亦笑道:“這老頭口是心非,昨天吃得可歡了,整整三大碗。”
老者麵紅耳赤,長歎一聲後,放棄勸說了。
正在擦拭佩刀的王彌放下布帛,道:“謝公,你讀過書,我亦讀過。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漢光武成事之時,軍紀好嗎?魏武帝平定天下之時,難道沒有濫殺無辜?待攻下洛陽,我便約束下軍紀,屆時還要請教謝公。”
“洛陽乃天下之樞,豈是說打就能打下的?”謝公搖了搖頭。
“許昌不是重鎮嗎?”王彌不屑道:“我以為要費些手腳呢,結果才擂了一通鼓,先登勇士就拿下此城了,謝公怎麼說?”
謝公啞口無言,半晌後方道:“太傅身負天下之重,手握重兵,卻不救塗炭,早晚為世人所棄。”
“哈哈!”廳中眾人大笑,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誰都沒想到,權傾朝野的司馬越竟然不敢在許昌等著他們,倉皇避讓,輕易讓出了這座重鎮。換個眼界低點的義師首領,許昌都夠他登壇祭天,開國稱帝了。
費解!令人費解!
“司馬越徒有虛名罷了。”王彌得意地一笑,道:“我等從青徐二州出來時,他不敢去鄄城,窩在許昌。待我深入豫州,他又棄許昌,移鎮鄄城。說什麼平鎮河北?我看就是怕了,不敢一戰。”
“他打仗就沒贏過,有何懼哉?”王桑笑道:“待殺進洛陽,捉了他妻兒,看他有何麵目立於世間。”
“人家臉上那層皮,勝過三重甲,妻兒被執又如何?我自巋然不動。”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洛陽沒了,他責任最大,屆時天下嘩然,他還能坐穩丞相之位嗎?”
“興許他樂得看到洛陽告破呢。”
廳中的中層將領們也奚落起了司馬越,刁鑽毒辣之處,直惹人發笑。
謝公聽了直搖頭,顯然對司馬越的行為也很不理解,隻覺他已經瘋了。
王彌擦拭完佩刀,將其“哐”地一聲扔在案幾上。
有些人聽到動靜,收起了笑容。
有些人還在嘻嘻哈哈,不以為意。
更有甚者,還有人扯著嗓子問門外走過的軍士,今天吃什麼。
王彌嘴角直抽,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遂扭頭看向弟弟王桑,問道:“而今我有多少大軍?”
王桑愣了,道:“五萬?”
“你昏頭了?出青州時就不止五萬了。”王彌瞪了他一眼。
“八萬?”王桑不確定地說道。
“我看有十萬。”劉靈說道。
“不下十萬。”
“十二三萬都有了。”
“不止,不止,應該有十五萬。”
“你說少了,有十七八萬人。”
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回答,王彌的嘴角抽得更厲害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古往今來首位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的大軍統帥。
不過這也不怪他。
一路之上,不斷有人入夥,又不斷有人離開,誰弄得清到底有多少兵?
他前後封出去幾十個將軍,有些人麵都沒見過,隻存在於紙上,甚至不知道他們如今屯於何處,還在不在。
沒關係!王彌默默安慰自己。
好歹整編出了幾萬像點模樣的部隊,由老兄弟們掌握著,一路行來,不斷整訓,還能上陣打一打。
其他人愛怎樣怎樣吧,壯壯聲勢總是好的。
攻關隘、城池的時候,也能把他們拉過來,用人命趟出一條路。
隻要拿下洛陽!隻要拿下洛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到時候我就不跑了,安安心心在洛陽建製,整頓部伍,委任官員,把這份基業穩固下來。
“許昌乃重鎮,爾等可查抄到器械?”王彌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