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打得沒有章法,純屬亂殺一氣,但他們激情之下的作為,反倒造成了不錯的效果:賊軍更亂了。
義從步兵們吭哧吭哧趕了上來,拿著長槍、木棓、環首刀、長戟等亂七八糟的兵器,橫身衝進了賊軍人叢之中。
戰鬥並不激烈,也很亂。
一方瞎打瞎衝,一方亂跑亂撞,直如臥龍鳳雛,菜雞互啄。
交戰片刻之後,離得稍遠的賊軍已經撒丫子跑路了。
離得近的賊軍在抵擋片刻後,因為不成組織,基本也潰散了。
師君跳上了一輛馬車,大聲呼喊,讓賊兵們向他靠攏。
一名從襄城縣大獄釋放出來的囚犯拈弓搭箭,直接射中了他大張著的嘴巴。
箭簇從後腦勺透出,帶著絲絲血意。
師君栽落馬車,傳道夢想就此中斷。
“殺賊啊!”越來越多的義從兵衝了上來,一開始還有些猶豫、擔心,在看到賊人四散奔逃之後,仿佛吃了興奮劑一樣,士氣暴增,感覺自己如天兵下凡一般,神勇無比。
你看,我砍他,他都不敢反抗。
這人身上還有甲呢,居然連滾帶爬,且吃我一槍。
哈哈,他居然跪地求饒,去地底九幽求饒吧!
今天射中五六個人啦,平時兄長總嫌我射得慢,上了戰場就是個死字,真該拉他來看看,慢慢射,前麵全是獵物。
戰場已經變成了一邊倒的結局。
待章古率牙門軍上來後,賊軍已被徹底擊潰。
他當場放出牙門軍,令其從速追擊。
至於賊人遺棄的輜重,則交由禹山塢的堡丁。這裡離塢堡不遠,押運回塢後,再換一批人跟上來,完全來得及。
銜尾追擊敵軍,就是這點好啊。
賊人戰鬥意誌薄弱,輜重還多,幾乎和順風仗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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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擊從來沒有停下過。
繼三十日傍晚於陽城縣外擊潰賊軍後隊輜重一部,斬首兩千餘級後,義從先鋒士氣爆棚,強烈要求連夜趕路,章古許之。
五月初一,義從先鋒於道中遇賊,驚走了三千餘賊人,獲其輜重。
五月初二,抵達轘轅關外,見有賊人戍守,便在關外紮營,準備第二天向西,繞道大穀關進入洛陽盆地——從時間上來說,過轘轅關後也要向西,與經大穀關抵達洛陽差不了多少。
當天夜裡,關城北麵響起了喊殺聲。
原來是司隸校尉糜晃,以及增援而來的度支校尉陳顏在攻關城。
王彌打仗,從來沒有後路一說,走到哪,打到哪,吃到哪。守軍見關城北麵都出現了官軍,再看到在關南紮營的官兵,立刻意識到他們被放棄了,三千餘人棄守關城,向北突圍,試圖與主力彙合,結果大部就殲。
五月初三,邵勳率軍抵達轘轅關,與糜晃、陳顏二部會師。
“王彌到何處了?”三人見禮完畢後,邵勳直接問道。
“先鋒怕是已抵洛陽近郊,大隊主力頂多延後個一兩日。”糜晃回道。
邵勳觀察了下老糜。
自長安歸來後這一年多,老糜過得不是很順心啊。
司隸校尉這個職務其實不錯,位高權重。但他沒能在幕府掛職,很明顯已被排擠出了核心圈子。
不過沒聽聞糜晃與天子有什麼接觸。
看來,即便被司馬越疏遠了,老糜依然沒有背叛老上司。
這麼忠心的人都不用,懷疑這懷疑那的,不知道司馬越在想些什麼。
“王彌一路上分兵了嗎?”邵勳又問道。
“一部分向東走了,看樣子要去滎陽。不過,他們應是主動離開的。”糜晃還未答話,度支校尉陳顏先說道:“我在洛水、大河一線屯兵,擊潰了好幾股。”
陳顏不是司馬越的人,因為他之前還打算擁立清河王司馬覃為太子。
如今司馬覃死了,兩個陰謀擁立他的人(陳顏、呂雍)都沒事。這該怎麼說?司馬家小兒還不如這些軍頭有能量?
邵勳一度懷疑陳顏和羊家關係密切,得找個機會問問羊獻容。
“王彌部眾亦有在轘轅關外東行的。”邵勳說道:“如此看來,抵達洛陽的賊眾應不會太多了,或許五萬,或許七八萬,如此而已。”
一路走,一路有人掉隊,王彌這個大將軍當得有意思,或許他們早習慣了吧。
“稍事休整之後,我欲直趨洛陽擊賊,二位……”邵勳看了他們一眼,問道。
“小郎君說那麼多作甚,同去便是。”糜晃說道。
從糜晃口中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後,邵勳展顏一笑,過往的些許芥蒂,應該隨風而散了吧?
“同去。”陳顏也不廢話。
邵勳點了點頭。
陳顏是被糜晃喚來的,看來兩人關係不錯,都能互相配合進兵了。
加上他們兩部,全軍萬餘眾,已經可以做很多事了。
但——先休息一天,恢複下體力。
是的,他已經接到了天子詔書,但那又如何?士兵體力不支,如何打仗?
明天做頓好吃的,豬肉燉粉條——不是,繳獲的受傷役畜宰殺掉,全軍大酺,後天再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