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十餘頃地,丟給她自己玩算了,愛咋弄咋弄,我不稀罕要她這點東西。
“王彌亂平後,惠皇後又遣人北上河內,招募百姓。”羊茗繼續說道:“匈奴肆虐,河內百姓惶惑不安,願意拋家舍業南下當莊客部曲的人不少。惠皇後打算新募五百戶人,明年繼續擴大垛田數量。”
這是和水稻卯上了!
邵勳點了點頭,道:“惠皇後行事頗有章法,佩服。”
羊茗左右看了看,低聲道:“惠皇後說,將來君侯若進軍襄陽,就需要咱們自己人了。”
邵勳一聽,這才認真起來。
他沒去過襄陽。
但他知道,此時的江漢地帶,開發程度很低,水網密布之處,不差淮南多少。
事實上,彆看三國時襄陽、荊州屢屢見諸史籍,戰爭頻繁,但這兩地直到唐代,都不是什麼人口密集區,開發程度不高。
比襄陽更靠南的地方,在唐宋之交,甚至還有大量蠻人部落存在,唐廷特設武昌軍節度使鎮之。
前幾年的荊州張昌之亂,曆時兩年方才平定。而張昌,恰恰就是蠻人。
“惠皇後深謀遠慮,真乃女中諸葛。”邵勳讚道。
“惠皇後昨日遣人至泰山,痛陳利害,族中耆老聞聽君侯之名,想必會有決斷。”羊茗又道。
“青兗之地……”邵勳搖了搖頭,認真地看著羊茗,說道:“彆看王彌走了,但苟晞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其弟苟純,殺性極重,酷烈無比,定然逼反青州父老。再者,河北戰亂不休,一旦控製不住,必會蔓延到青兗。羊氏乃簪纓世族,若還留在青兗,早晚遭受重創。琅琊王氏怎麼經營的?羊氏實宜細思之。”
分散投資是世家的拿手好戲,但泰山羊氏投資風格太過保守,且在投資方向、份額上出現了嚴重的誤判,若不糾正,沒落是大概率的事情。
如今這個社會環境,各個野心家無不在拉投資、拉讚助。
劉淵最苦逼,甚至還不如邵勳、苟晞這兩個出身較低的武人,原因無外乎他是匈奴政權。
但劉淵“注冊資金”多,“融資需求”較小,這卻是他的優勢。
“君侯所言甚是。”羊茗回道:“苟晞、苟純兄弟多嚴刑峻法,擅行殺戮,惹得民怨沸騰,便是泰山羊氏,也屢受其脅迫。此人,不似能久據青州之象。無外敵還好,若有人攻來,苟晞早晚落敗。”
邵勳微微點頭。
泰山羊氏還是有底蘊的,能看明白很多事情。但看得明白,還得有行動啊,我這等米下鍋呢。
離開芝蘭院後,邵勳又去他的牧場看了看。
搶回來的馬匹,一晃兩年了。
王彌之亂後,馬價暴漲。這兩天又有人過來談買馬,陸陸續續敲定了七八百匹,大約能進賬二三十萬斛糧食。考慮到禹山塢、潘園遭受賊人禍害,金穀園、邵園也受到了程度較輕的影響,以及去年年底擴軍後的開支,這些糧食也就隻夠填補損耗罷了。
去掉這部分馬,以及老病而死、戰爭損耗的數量,廣成澤牧場內野放的馬匹數量將下降到五千匹左右。
馬這玩意,純粹就是一件消耗品。
戰場之上,萬箭齊發。
衝殺之時,刀槍林立。
無論怎麼選時機,都不可避免戰馬的損耗。
急行軍之時,還有可能損耗騎乘用馬和馱馬。
遇到危險路段,馬失前蹄,挽馬也會大量損失。
沒有造血功能,數量必然會逐漸下降。
可喜的是,經過多方搜羅,母馬的數量已突破一百。
廣成苑內,也有了數十匹小馬駒,都是這兩年陸陸續續生下的。
呃,它們與從鮮卑人那裡繳獲的“太監馬”不同,是可以不斷繁衍,慢慢擴大種群數量的。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等將來數量多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嘗試搞馬政了。
一定不能允許馬兒自由交配。
體型、速度、脾氣、力量、耐力、耐病等基因要慢慢提純,馬的功能也要慢慢區分。
衝陣的馬強調衝擊力和速度。
奔襲的馬強調耐力。
拉車的馬強調力量和耐粗飼。
代步的馬——呃,沒啥要求,平庸的就行。
總之,這是一項長期、係統的工程。
區分用途、科學育種,才是穿越者應該提倡的,也是馬匹培育的正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