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倦樓裡,燈火通明,氣氛凝重。昏黃的燭光打在這些如雕塑般的士官的臉上,莊嚴肅穆。大理寺少卿高元卿本是懷著興奮的心情來的,結果查了半天也沒有尋到自己想要的人,心情逐漸由興奮轉變為不安,緊接著又轉變為急躁。
眼下大家夥兒都在這兒等著,他堂堂大理寺少卿,總不能大張旗鼓地調查了半天,結果連一句交代都給不了吧!那也真的是太丟麵子了!
正苦惱著,前方傳來一道頗為輕快的聲音:“小高大人也來了。”
循聲望去,正是那位不出三年時間便爬到禮部郎中之位的蕭瀛蕭清樂。說起這位蕭大人,高元卿真的是久仰大名,明明年紀尚未及冠,家族還是式微的蘭陵蕭氏,此次上京本該是艱難重重,但他愣是混得風生水起。都說在朝廷中,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但他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為自己的利益謀劃過,如清風朗月般灑脫自然,毫不做作,朝中官員也是難得的對他好感頗多。如此一人,倒真的算是朝廷中的一股清流了。
高元卿十分欣賞蕭瀛,於是出於真心地回以一禮:“蕭大人。”
“小高大人,時間緊迫,蕭某也不說什麼客套話了。蕭某知道大人想要做什麼,接下來的話還請大人認真聽完。”
高元卿也是豪爽人,不推脫什麼,直截了當道:“你講。”蕭行徹直接開門見山道:“小高大人,您現在應該離開這裡。”
高元卿皺了皺眉頭,心裡有些不滿,怎麼,我還沒辦出個什麼事兒呢,你就要趕我走人?敢情這青樓是你開的?“蕭大人這是何意?元卿不懂。”
“小高大人如今騎虎難下,不願善罷甘休實屬情理之中,但小高大人可曾考慮過,是何人引得小高大人來此?小高大人又如何確信您想要的東西就在這裡?今夜雲倦樓大擺排場,作紙醉金迷之狀,名為掩護,實為調虎離山之計。”
“今晚蕭某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亦是為了這樁事。一個時辰之前,有人告訴蕭某,今晚守城門的門卒提前了一柱香的時間換班,目的很顯然,就是為了讓這些亳州來的罪犯伺機從城門的小道偷偷溜出去——小高現在趕去城門,應當還來得及。不過,就算這群人逃之夭夭,門卒受了他們的賄賂,也難逃其咎。小高大人記得將他們帶回去審問,看看是否與蕭某所說彆無二致。”
高元卿抿了抿嘴唇,心中已經開始有些動搖。
“小高大人心裡擔憂,蕭某知曉。至於其中利害,小高大人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日蕭某出言提醒,也不過是出於對蘭陵蕭氏的袒護,並無甚寬闊胸懷。蕭氏在亳州擁有一部分商鋪,但近幾年總是做虧本的買賣,究其原因,是這些人暗中陷害。為了蕭氏,蕭某不得不這麼做。倘若小高大人今夜無所獲,明日彈劾蕭某妨害公務也可。”蕭行徹笑得如沐春風,絲毫沒有隱藏自己。
“本官認為,蕭郎中此言甚是。”
尚書令陶逸不知何時出現在二人身後。
他約莫五十餘歲,長得慈眉善目,身材勻稱,一笑之餘,頰邊便出現了一個酒窩。
此刻,他一手扶著腰帶,一手端著酒杯:“小高大人,就按蕭郎中說的去做吧,有什麼問題,本官擔著。”
高元卿雖心中疑惑陶逸怎麼突然開始支持蕭瀛了,但他並沒有再說些什麼,二話不說便領著一部分大理寺衙役撤退。
蕭行徹麵上含笑,目送著高元卿帶著其中一部分大理寺人手撤退。他長身玉立,負手站在階前。
“蕭郎中,真巧啊。”陶逸手中酒杯朝蕭行徹一揚:“沒想到,蕭郎中也愛來這裡享受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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