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亳州(八)(1 / 2)

泊京州 藏尾 6538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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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透來微弱的光,映得潑皮老五的身形愈發消瘦,也襯得他身上的官袍愈發諷刺。

“你一直偽裝成亳州知州,潛藏在這裡。潑皮老五,你已經不是一個普通商人了,你究竟要做什麼?真正的知州被你藏到哪裡去了?”

難怪她一直感覺不對勁,她方才細細回想,才發覺潑皮老五喝茶的時候,握著茶柄的那隻手,拇指總是習慣性的摁到杯沿。士大夫之間,這是有辱禮儀的行為。而潑皮老五經常性喝酒,所以喜歡用拇指摁著碗沿。

而那隻從前一直藏在袖子裡的手,老繭很重,皮膚黝黑——應當是習過武握過刀的,不可能是一個知州的手。

潑皮老五仍是興致勃勃的樣子,說:“你既然都能知道我是潑皮老五,不妨再猜猜,我要做什麼?”

“你和劉瘋子都想要得到一枚刻著楚字的玉佩,而這枚玉佩被張至弘藏了起來,你們苦尋無果,惱羞成怒,才會殺了張至弘,並企圖屠了他的家來找到玉佩,對嗎?”

“張至弘一個浙江巡撫,卻被你們無情殺害,暴屍街頭。潑皮老五,你這麼做,就不怕被誅九族嗎?”

“九族?我何來的九族?”潑皮老五嗬嗬一笑,“我本不棄世,世人自棄我,我一個天煞孤星,有什麼好怕的?”

“你覺得張至弘很無辜嗎?他先前可是在陶逸手底下做事呢。”潑皮老五緩步走過一張張畫像前,“臨頭了害怕了,就妄想逃到浙江躲罪。你說這人吧,躲著就躲著,招惹了劉瘋子,他還想有活路嗎?”

“劉瘋子的心眼比我小多了,害了他的兄弟,擋了他的道,他怎麼可能不懷恨在心?隻不過礙於浙江是張至弘的地盤,劉瘋子才沒發飆。”

“劉瘋子想要得到玉佩,但是又不想被我知曉,於是找了個普通百姓作掩護,派遣他去白帝城尋找玉佩。”

是張彪!

“可誰能想到這人在京城遇見了張至弘,我不懂他們是為何起了衝突的,也許是因為玉佩一事。隻不過這人是個二愣子,起了衝突就想要還手,仗著自己力氣大,一不小心就把張至弘打死了。”

“打死了人他才開始害怕,又逃回亳州來了。劉瘋子被他氣了個半死,直接把他殺了。張至弘的家是我派人屠的,一來是猜張至弘之死與玉佩有關,二來是防止你們找到什麼線索。”

“隻不過還是被你發現了。”潑皮老五輕輕歎了一口氣,語氣出奇地平靜,“你知道我這些兄弟是怎麼死的嗎?”

“是被這個世道害死的。”

“一開始我們也隻是普通的商人,怎料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想給我們一條活路。若想要保全自己的命,就隻能不斷蠶食彆人的命。”

“如果不是因為我們足夠強大,陶逸根本不會注意到我們,給我們帶來更大的利益。”

“可惜啊。”潑皮老五喃喃道,“陶逸老謀深算,這還沒過幾年,就想把我和劉瘋子當棄子一樣扔掉……”

潑皮老五說了很多,大致意思便是他和劉瘋子乾的事和陶逸脫不了關係。一切一切罪惡的源頭,是陶逸無法滿足的貪婪的內心。

“你們為何對一枚玉佩如此執著?”楚行舟問道,“上麵的楚字有何寓意?”

“它足以令整個天下為之動蕩。”

潑皮老五緩緩吐出這幾個字,楚行舟不覺驚出一身冷汗。

“你們瘋了嗎?你們想要拉所有人下水?”

“有何不可?”潑皮老五微微一笑,“人終歸要死,不如死的壯烈一點,豈不美哉?”

楚行舟越發不能理解他的話了:“天下乃是百姓的天下,你憑什麼替彆人的人生做主?鬨得生靈塗炭,哀鴻遍野,你就很高興了?”

“世道對我不仁,就怨不得我動手了。”潑皮老五從袖中掏出匕首,“活在世間那麼辛苦,與其夾縫生存,不如我來送你一程。”

遠方隱隱約約傳來叫喊聲,天際正閃爍著紅色的光,企圖攀附至高無上的黑夜。賭坊那邊已經起了大火,霎時吸引了城中百姓的注意。

明月慢悠悠從雲層後走了出來,世間再一次獲得了清明。

潑皮老五的匕首上寒光凜凜,甚至能倒映出楚行舟的臉。

千鈞一發之際,展兒破窗而入,攔在她的身前。潑皮老五見到展兒,絲毫沒有感到意外,依舊是氣定神閒的模樣。

“好久不見。”

“哼。”展兒冷笑一聲,“見到你還真是晦氣。”

說罷,她抽出腰間軟劍,朝潑皮老五攻了過去。楚行舟見狀,也幫著展兒捉拿潑皮老五。

潑皮老五也是經曆過風霜的人,麵對展兒的步步緊逼,依然能夠找到破綻化解了她的招式。

展兒未免有些心急,楚行舟見狀,與她交換了一下眼神,伺機尋找機會從潑皮老五背後伏擊。

潑皮老五手中的匕首一挑,直接劃向楚行舟的手腕,她連連後退幾步,但見展兒與潑皮老五打得難舍難分。

但他身上穿著的是官袍。楚行舟盯著潑皮老五,在他靠近牆的那一刻瞄準機會將手中的短刃一擲,官袍寬大的衣袖就被釘在了牆上。展兒借著這個機會,劍直接刺入他的胸膛。

另一邊,上官和暗衛一起埋伏賭坊,經曆了一夜的折騰,他們最終將潑皮老五的手下直接逮捕,並將無辜人士都救了出來。等到他們趕到知州府,隻見門前一男子被五花大綁著跪在地上,走近了瞧,竟然是亳州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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