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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花市人山人海，十分熱鬨。頭頂明月如霜，萬千燈火在江麵上閃爍，宛若鋪開一條璀璨的銀河，高樓裡隱隱傳來美妙的笙歌，交雜在沸騰的人聲裡。
顧行虞和蘇行汐走在前頭，蘇行汐忽然回頭對楚行舟和蕭行徹說道：“阿徹，舟兒。我和阿虞先去前麵看看，你們慢慢玩啊！”
街上擁擠，楚行舟和蕭行徹眼睜睜地看著她們迅速消失在人海裡。他們兩個麵麵相覷，皆是無奈地搖搖頭。
楚行舟終於明白那時她答應下來為何她們兩個會露出那番神情了，敢情她們兩個這是不做徹底不罷休。
“師兄，我們去猜燈謎吧。”
事已至此，楚行舟倒也不想管她們了，既然都下山了，不如好好在鎮上玩個儘興。
蕭行徹自然是由著她，二人來到猜燈謎的鋪子。
楚行舟撫過燈籠下掛著的字條，忙著猜燈謎。蕭行徹默默站在一旁，順帶著遞了一串糖葫蘆給她。
她欣喜地伸手要去接，然而，腦中忽然浮現了如電光火石一般的畫麵。
她怔愣地望著麵前清雋的少年人，眉目在燈光之下朦朧得像江南的煙雨，又乾淨如深海的明珠。很久很久以前，好像也有個人，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
“……哥哥？”
一聲輕喚，在嘈雜的人群中是那麼不起眼，可聽在蕭行徹的耳朵裡，如同遠古的呢喃。
“你喊我什麼？”
楚行舟定了定神，垂下眼瞼，彆過臉：“沒什麼。”
隻是這感覺太熟悉了，那些沉睡在記憶深處的，似乎在此時掀起了小小的一角。
“我、我還是猜燈謎吧。”楚行舟想將它遮掩過去。
“嗯。”
蕭行徹沉默地看著她。他知道剛剛不是錯覺，他親眼看著她的神情逐漸茫然，這聲呼喚他已許久不曾聽過，久到他以為是前世今生。
可他並不打算提起，如若可以，他願意一輩子都不用提起。
就讓她做煙雨穀的小師妹就好了，其他的多餘的回憶，對她來說，隻會是羈縻她於紅塵的桎梏罷了。
“你想不想看煙花？”蕭行徹問。
楚行舟猜完最後一個燈謎，和老板要了獎賞，接著轉頭問他：“好啊，在哪裡看？”
他莞爾，牽著她的手，溫聲道：“去後山，那裡看得清楚。”
後山的高地上，可以一眼望見整個繁華的街市。五彩斑斕的，燈火通明的，十分漂亮。
天際一聲巨響，炸開了一簇火樹銀花，猶如星雨。
越來越多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天空一瞬亮如白晝，亮得他們眼睛都恍惚了。楚行舟卻無心欣賞煙花，她用餘光打量著身旁芝蘭玉樹般的男子。
他穿著藏青大氅，青絲高高束起，藍色的發帶垂落在肩頭。額邊的碎發給他增添了些許隨性的意味，他雙手環胸，正凝視著高空的煙花出神，如玉的臉龐溶於夜色。
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你以前經常來這兒嗎？”她好奇問道。
“嗯。”蕭行徹點了個頭，“我以前總喜歡到這兒來看萬家燈火。這裡既清淨，無人打擾，又可以將鎮上的燈火一覽無餘，甚至聽見喧嘩笑語。豈不妙哉？”
“你……不喜歡待在熱鬨的地方嗎？”
“倒也不是不喜歡，隻是覺得不習慣。他人再怎麼熱鬨，與我其實並沒有關係，遠觀繁華之處，但求自在之身，不強求不介入，如此便好。”
楚行舟垂下眼簾：“你總說不強求，你就沒有什麼熱愛的事物嗎？”
蕭行徹沉默了半晌，答道：“或許有，或許沒有。”
她又換了一種問法：“那有沒有什麼你願意用一生來執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