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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梨園一案後,楚行舟不久就向孟桓呈上了前往衡州的奏折。衡州地方偏遠,多災多難,一直疏於管理,又有盜賊作亂,那裡的百姓尚且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聽聞衡州知州前不久死於任上,本來應該派一名新的官員前往衡州接替職務。但朝中官吏皆嫌棄這偏遠的小地方,沒有一人願意前去。
楚行舟就鑽了個空子,主動請纓。鑒於她以往的表現,孟桓龍顏大悅,十分欣賞她的果敢,便將衡州知州的官職交予了她。
眾人詫異之餘,還是覺得楚行舟此去必然凶多吉少,於是朝中已有不少人暗暗嘲笑她的愚笨自信。
但真正的緣由僅有少數人知曉。
楚行舟從吏部拿了衡州知州的魚符和官憑,剛出吏部大門,就與陶逸和梅居薦打了個照麵。
陶家梅家結為秦晉之好,梅居薦和陶逸也都是朝中的高官。這次梨園的案子幸虧她收手的早,不然下一個死的一定是她。
可陶逸和梅居薦對她的仇恨一點都沒有減少。皇帝雖然沒說什麼,但是陶家勢力很明顯的在被削弱,近期各個地方調查官員貪墨也愈來愈嚴苛。
她選擇衡州這麼地方,其實大部分原因還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躲避陶家梅家的眼線。
陶逸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想法,但此時他麵上還是波瀾不驚地笑道:“馬上就要稱呼楚知州了。探花郎年紀輕輕,官位升得倒是挺快。”
“不過是僥幸獲得這個機會罷了。”楚行舟不動聲色道,“朝中無人選擇衡州,下官也正好想要出去闖蕩一番,幸得皇上賞識,願將衡州知州的官職授予下官。”
“這做官啊,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地方,都講究一個原則。”陶逸的語氣緩慢而低沉,他踏上石階,與楚行舟擦肩而過,“楚大人為官不久,想必還不清楚——在官場上,和光同塵方能長久。”
這是陶逸第一次赤裸裸地警告她。
楚行舟低著腦袋,心道陶逸這會兒是被逼急了,所以才會這麼直接地說出來提醒她。
可為官之道,她心中自有衡量。一個家族不可能一直繁榮,盛極必衰才是這個時代特有的宿命。陶逸越著急,就代表他越害怕,害怕陶家毀在他的手上。
“多謝陶大人提點,下官醍醐灌頂。”
她不願與陶逸做過多的糾纏,反正自己不久就要離開京城了,還看著他這個老狐狸糟蹋心情做什麼。
楚行舟先前與師兄約定好了,晚上一起去長明橋邊放河燈。
眼下已到了約定的時間,楚行舟站在朱淄河畔,在人群中試圖找到師兄的身影。
可怎麼都找不到。
他還沒來嗎?是不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傍晚的長明橋燈光點點,靜幽幽的湖麵上遊蕩著無數五彩斑斕的河燈。也許唯有這一刻,心中的祈願才是那麼的安謐與真實。楚行舟坐在階上,落寞地數著一隻隻漂泊的河燈。
師兄還沒有到。
楚行舟有些傷心,心道師兄不會失約吧,應該已經在路上了吧。她起身拍了拍衣袖,決定到街上四處走走,或許運氣好就能和師兄碰到。
她穿過人群,走到長明橋上。舉目遠眺,她一眨眼似乎看見了一抹藍色閃過。
她的心怦怦直跳,又開始用目光不斷搜尋。
最終,在不遠處的較為人煙稀少的角落,她看見蕭行徹正站在一顆大樹下,背對著她和展兒在說些什麼。
楚行舟立刻跑下長明橋,試圖走到蕭行徹那裡去。
人聲鼎沸,蕭行徹正在專注地與展兒交代事務,所以並沒有感覺到楚行舟的靠近。
楚行舟走到轉彎處,石牆正好遮掩住她的身形,即使周圍嘈雜喧鬨,但她畢竟也是習武之人,可以聽見蕭行徹和展兒的對話。
隻聽蕭行徹說:“我馬上就離開京城回山莊,這次走了就不回來了。師妹不久也要去衡州任職,你到時候帶些人手和她一起去,保護她的安全。山莊的事不用你操心,那裡還有渠白照應著,我回到山莊之後給你傳信,具體的事情信裡再說。衡州很危險,你務必要確保師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