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青州埋的那壇酒呈給了孟桓。
皇帝不是齊王,但白楓舉依然是白奚臣。君是君,臣非臣。
他向陛下奏章,請求辭去丞相一職。但陛下不同意,他於是隻能繼續奏章,請求浙江巡撫一職,外出視察。陛下同意了。
但孟桓收到的隻會是白庭深途中發生意外而亡故的消息。
他想回樓因,回到他原本的地方。
一個人應該有自己的根,忘記了根便無法生長,這輩子注定如浮萍迷茫漂泊。
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要找回自己的根。
人的追求,不應該是虛無的權力,而是靈魂回歸故土,既是新生亦是永恒。
師父說過,他的脾性很倔——從前是,現在亦是。他可以扒著權力不放手,但也可以棄之如敝履。他從來不愛聽任何人的片麵之詞,他喜歡遵循自己的內心。
現在他想找到自己的故鄉,任何人都阻攔不了。
至於楚行舟……
他付之一笑。
他們無甚交情,也不是一路人。
若僅僅是因為所謂的荒誕的命劫而強行將二人鎖在一起,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他隻是羨慕她,羨慕她的通透,羨慕她有自己的熱愛,羨慕她有自己的堅守。
而他隻能在失去之後做出抉擇。
蘇從被賜死的消息傳到了高府,高清堂抱著高夫人,平生第一次哭的像個孩子。
他是真的不曾想到,當年四個人固若金湯一般的情誼,崩塌的這麼徹底,這麼容易。
若說白楓舉去世的時候,他尚且可以安慰自己,他是因自焚而去世的,可蘇從呢,蘇從實實在在是被孟桓賜死的。
他該怎麼辦?
他高清堂,英雄無用武之地,淪為政治遊戲的奴隸。難道日後,也要像白楓舉和蘇從一樣,成為一枚棄子嗎?
高夫人看著心底難過,隻能一遍一遍地安撫著他。
英雄也會遲暮,高清堂到底不是年輕人,當他愁悶的時候,他鬢間的白發便會顯得尤其憔悴滄桑。
“在我僅有的生命中,奚臣舜忠陪我度過了超乎一半的光陰。”高清堂哽咽道,“所有人都說我愚鈍魯莽,我無所謂。隻要國家需要我,我可以毫不猶豫地提槍上馬為國征戰。隻要兄弟們還在,我可以儘情地找他們開懷暢飲。我所求之事不多,唯這兩件而已。都說,武將最易使皇帝猜疑。我與陛下深交多年,陛下明明知我心中並無異心。可是……可是我現在掛著太尉的虛名,他還是不用我,我待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