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客又問:“你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吧?”
“……啊,我都忘了這件事了。”
“住我宅裡吧。”樊客微微笑道,“你大老遠跑來找我,若招待不周,我也心裡有愧。”
“沒事,我又不在乎!”
樊客疲憊地搖搖頭,指了指裡麵,對薑重牙說道:“你進去吧,下人會給你安置房間的。我還有事兒,今晚怕是要失陪了。”
“你要去哪兒?”
樊客其實不想告訴薑重牙原因,但是見他一臉單純,樊客輕輕歎息了一聲,僵硬地回答道:“應酬。”
薑重牙這才發現樊客穿戴的富貴整齊,與自己的粗布麻衣形成強烈鮮明的對比。他怎麼就忘了呢,樊客中了狀元之後,在朝中肯定平步青雲,備受矚目啊。
他怎麼可能還是那個從前在南山書院的清閒書生呢?
薑重牙撓了撓腦袋,羞赧笑道:“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了。”
“沒事。”樊客疏離客套地一笑。
薑重牙看著他上了馬車,絕塵而去。心中總覺得樊客似乎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但他又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
也許,隻是因為他們分彆太久了,所以稍顯生疏吧。
宅內燈火輝煌,薑重牙走在這四四方方的庭院中,卻並不喜歡這種條條框框束縛著人的感覺。庭院就算再精致再好看又有何用呢?有外麵廣闊的天地來得自由嗎?
樊客一直到子時都沒有回來。薑重牙睡不著,於是自己獨身一人踱步到花園,將古琴擺在石桌上,一邊彈奏一邊唱道:“夫聖人之神德,遠濁世而自藏,使麒麟可得羈而係兮,又何以異乎大舉……”
樊客穿堂而過,聽見高牆另一側薑重牙的歌聲。他駐留在原地,靠在牆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他聽了琴音許久,但他沒有去找薑重牙。
聳立的高牆是一道屏障,他在這頭,他兒時的夢想在那頭。當他覺得這樂曲不再悅耳,反倒聒噪的時候,他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徹底變了。
薑重牙不明白,但他明白。人遲早是會變的,有些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
一連好幾日,薑重牙都沒有機會和樊客說上話。似乎當了官的人都很忙,天不亮地就要去官衙,天色很晚才會歸家,而且還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應酬。
薑重牙覺得自己也沒有臉麵再繼續逗留在這裡了,他準備將譜子送給樊客,準備不日辭彆他回到江州去。
是日,他經過一家歌樓,卻聽見裡麵傳來了熟悉的樂曲——是的,那正是他送給樊客的那首曲子!
他怒氣衝衝地回到宅子,揪著樊客的衣領問:“你為什麼要把我送給你的樂曲告訴彆人?”
樊客淡定地拂開他的手:“這並非我本意。隻是永寧王突然造訪的那一日,他看見了這樂譜,頗有興趣。你知道,永寧王是陛下的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