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聞言,左若童有些好奇。
為何修行?
這可不是一樁簡單的事情,而是關乎一個人未來的道。
說實話,這本不該是一個孩子考慮的事,畢竟孩童踏上修行路,無非就那麼幾種理由,一是慕強,二是隨波逐流,三是被大人裹挾強迫。
就跟讀書一樣。
你要問孩子為什麼讀書,基本上都會說是父母讓他們讀的。
因為孩子的心智還不夠健全。
不清楚自己要什麼。
隻會由著自己的性子去做事,做的事有好有壞,不分善惡。
至於李慕玄,左若童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之前在下院給他劃道時,這孩子曾說過,他之所以改名慕玄,來三一門拜師,是因為自己是他認知中的最強。
不過現在來看。
這孩子似乎對自身、對修行,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不僅僅是為了‘變強’而修行。
想到這裡。
左若童不禁好奇起來,一直支持李慕玄刻苦修行的理由是什麼。
旋即,他主動問道。
“為何?”
聽到這話,李慕玄也不在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師父,您說...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這世上的一切,是真實存在的麼?有沒有可能隻是我的一場大夢?”
話音落下。
左若童眼神陡然變得複雜起來。
腦海中隻浮現四個字。
莊周夢蝶。
關於世界是否真實存在,很早就有人提出質疑,這不算什麼稀罕事。
但讓左若童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李慕玄一個小孩子,怎麼會對世界、對自身的存在產生懷疑,這個問題不該是他所想的,也不是他所能想通的。
畢竟哪怕是自己,對這個世界是否真實存在,也不敢予以絕對肯定。
當然,也沒必要去思考這個問題。
因為實在太虛了。
與其思考這個,不如想想更務實的問題,做好當下的每一件事。
想到這,左若童剛要開口勸說。
就聽李慕玄的聲音響起。
“後麵我想明白了。”
“夢也好,現實也罷,我唯一所能確定的,就是此刻的我是我。”
“而我之所以修行,不為彆的,就是想要在不受任何事物影響,性、命絕對獨立的狀態下,看清楚自己的真麵目,看清楚世界的真麵目,隻求一個真。”
李慕玄語氣格外認真。
對於自己所求,他沒什麼好避諱的,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就是。
而此時,聽完這話。
饒是自忖見慣了風浪的左若童,也不由目瞪口呆的盯著自家弟子。
他沒有想到,當彆人還不知為何而活,為何修行,亦或在求道路上迷失方向時,自己弟子居然已經有了明確的追求。
難怪這孩子當時能教訓王耀祖。
說實話,在求道這條路上。
就全性那群姿意放縱,胡作非為的人,怕是連給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而自己剛才的擔心,顯然也是多餘了,這孩子在對待現實、夢境上遠比自己想的要更通透,不會因為懷疑而迷失自我,反而因為懷疑,有了求真的心思。
這算不算聖人說的,有生於無,無生於有,有無相生。
真與假之間雖是矛盾對立的關係,但就如陰和陽一樣,處在對立麵的兩者可以相互轉換,而這個轉換過程就是道。
正思索著。
李慕玄的聲音再次傳來。
“師父,您剛才問我,得知自己的天賦後是什麼感覺。”
“其實弟子是這麼想的,我修行又不是為了彆人,當我比彆人弱的時候,我不會去跟彆人比較,因為道是走出來的,不是比出來的。”
“同樣的道理。”
“難道當我比彆人強的時候,我就要去跟人比較麼?”
“那這樣我豈不是拋棄了自己的道?”
“所謂強大弱小,天才庸才。”
“說白了隻是外界對我的看法和認知,我本身不會因它們而改變。”
李慕玄開口,他要求的是一個真,而不是鏡子裡虛幻的自己,所以在麵對外界看法時,他隻會將其作為參照物看待。
然而,這話落在左若童耳中,就好似晴空霹靂,使他心頭猛地一震。
在他看來,修行不外乎就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