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我一個少我一個,都一樣?”
祁正重複一遍,緊拽她衣領的手一推,把她丟開,“你好好看看一不一樣。”
*
夏藤渾身濕透,和祁正一前一後進班。
夏藤從前門,祁正從後門。
班裡上一秒還吵的跟集市似的,這一秒全都安安靜靜。大家盯著夏藤,一路目送她入座,然後再看看趾高氣昂坐在位置裡的趙意晗,兩者差距大的有點殘忍,高下立見,剛才那場爭吵,贏家是趙意晗。
夏藤知道自己有多狼狽,始終沒抬頭。
江澄陽從座位裡蹦起來要把外套給她,祁正趴在桌子上,叫了他一聲:“江澄陽。”
他頭都沒抬一下,聲音懶洋洋的,但就能讓人聽出明晃晃的威脅來。
江澄陽動作一頓,秦凡從後搭住他的肩,把他用力按回座位。
“不要多管閒事。”秦凡說。
事情似乎有了新發展,班上同學的表情都變得很微妙。
夏藤當聽不見看不見,把桌洞裡的外套拿出來裹在身上,膝蓋彎著,腳踩在凳腿上,太冷了,她得縮成一團才能稍微回點溫。
再堅持兩節課就能回家了,夏藤垂著臉想,下午的課她一定要請假。
整節課過得渾渾噩噩,身上半濕半乾,難受的要死。後半節課的時候,她開始打噴嚏,鼻子有堵塞的跡象,估計是感冒了,症狀顯示的很快。
下課,熱水喝完,她出去接了一趟,回到教室的時候,有同學看見她進來,表情說不上來的複雜,又隱約透著興奮。
她走回去,心一沉。
她的書包和其他東西全部堆在後座那個男生的桌子上,而那個男生的東西則換到了她原本的桌子上。
也就是說,她被強行換了座。
就在她出教室的這幾分鐘裡。
祁正正在欣賞他的勞動成果,難得下了課沒出去瘋,他人坐在自己的桌子上,兩腳踩著夏藤的凳子腿,見夏藤立在旁邊一動不動,說:“坐啊。”
夏藤隻覺得一陣窒息,捏緊水杯,問:“你是不是有病?”
一旁觀戰的秦凡哈哈大笑,“阿正,人家問你是不是有病。”
祁正挑了一下眉。
“你換我的位置,征得我的同意了嗎?”
他搖頭。
“那你憑什麼擅自替我做決定?”
祁正看起來認真的想了一下,然後說:“因為我想。”
夏藤瞪圓眼睛,“因為你想,我就得聽你的?”
“不然呢?”
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夏藤把水杯放在桌子上,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我沒辦法和你溝通。”
祁正眼睛隨著她動了一會兒,問:“你坐不坐?”
夏藤回答迅速:“不坐。”
她說完,手裡剛拿起的書被他一掌拍回去,牢牢按在桌子上,夏藤怎麼抽也抽不出來,她來了火:“你到底想乾什麼!”
祁正斂起吊兒郎當的表情,反問:“你想乾什麼?”
夏藤說:“把座位換回去。”
“我讓你坐這兒,誰敢和你換?”
祁正笑和不笑完全兩個樣子,一個懶散,一個嚇人,兩者切換的毫無預兆,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比如現在,她不知道他下一秒還會乾出點什麼。
這樣的人講不通道理。
夏藤知道和他再爭下去也沒結果,還不如私下找田波。
她不爭了,扶著凳子坐下,祁正也不收腿,依然踩著凳腿,她的脊背蹭到他的膝蓋,她側頭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自己往前坐了點。
突然就安靜下來,不爭也不鬨。
他拿膝蓋頂她脊背,她沒回頭,不理。
再頂一下,還是不理。
“又哭了?”
他要去扒她的臉看。
沒人來得及去探究這個“又”字。
夏藤在他湊過來的瞬間回頭,二人目光交彙,離的很近,祁正整張臉印在她眼睛裡,好看的過分。
同樣的,夏藤似乎忘記自己是個靠臉吃飯的人,她很漂亮,漂亮到一群人因她的皮囊而癡迷。她很擅長用眼睛表達情緒。她拍電影時,臉部特寫很多,他們說,她的眼睛會說話,比言語更生動。
她瞪著他,聲音卻很輕。
“為你哭,值得嗎?”
有那麼一瞬間,祁正的世界是安靜的。
他想到了點什麼,也或許什麼都沒想,隻是距離太近,隻是視覺感太強,隻是剛好撞見了,然後他就把一切忽略了。
這個感覺,他從未有過。
他徹徹底底被她眼底的高傲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