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確實如此,夏藤什麼也沒說,直接把電話掛了。
近二十個人,四十隻眼睛,親眼目睹祁正第一次主動給姑娘打電話,也親眼目睹祁正被姑娘掛電話。
場麵陷入死寂。
電話被掛斷的“嘟嘟”聲也很牽扯心跳,每嘟一聲,大家就覺得祁正的火往上竄一節,再嘟一聲,大家就覺得祁正的臉更沉一點。
但是沒人敢說這女的不識好歹。
連夏藤那樣沒脾氣的,都能被氣成這樣。
“說真的。”秦凡歎氣,總結,“你自找的。”
祁正的臉色已經沉到看不出好壞,唇抿成一條線,一直盯著手機屏幕。
就在眾人以為它的下場就是被摔成牆角的稀巴爛時,祁正在上麵點了兩下,又把電話撥過去。
眾人
明天真的要看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了。
夏藤沒讓人失望,祁正打過去,沒響三秒就被掛斷,他再打,她再掛。
就這麼來來回回有十幾下,祁正再打過去的時候,關機了。
緊張的氛圍過去,已經開始有人想笑了。
秦凡看明白了,“她是真的不想理你。”
“你手機給我。”祁正伸手。
秦凡把自個兒手機遞過去,“乾嘛,她不都關機了嗎”
話還沒說完,電話就通了。
祁正冷笑一聲。
秦凡反應過來,“臥槽,她是把你拉黑了”
但夏藤顯然也是有腦子的,猜都猜出來這是祁正拿彆人的手機給她打電話,掛斷,刪記錄,拉黑,一套下來,世界清淨。
祁正打入魔了似的,讓他們把手機全交出來,拉黑一個他換一個。
換到第四個手機時,夏藤終於接通。
“你煩不煩”
祁正打的她手機燙的快爆炸,她剛拉黑完上一個電話,還沒來得及關機,他的下一通電話就打進來了。
反反複複,他不累她累。
“你掛什麼”
“我不想和你說話。”
祁正吐了一口氣,“好。”
夏藤就道“你彆打了,我要關機了。”
“今天不說,那就明天說。”
“明天我也不想說。”
“有種你躲一輩子。”
三句離不開威脅人。
“”
電話再次被掛斷。
祁正沒再往回撥,他想通了,隔著電話說有屁用,他要見人。
他要堵著她,讓她哪也去不了。
夏藤一晚上都不踏實,總感覺下一秒拉開窗簾祁正就在外麵。
她從回家到進房間一直立著衣領,躲避著沈蘩的視線,洗過澡之後,對著鏡子給傷口塗藥,疼是沒那麼疼了,但她皮膚本就白,脖子上這麼一圈紫紅色的掐痕,視覺上很可怖。
不久之前,她才在鎖骨上消除掉那個牙印,舊的一去,新的就來。
祁正不止給她帶來強烈的感官記憶,還有強烈的身體印記。
好在她現在不用上鏡。
等著傷口自己愈合吧。
她擰上藥膏,從衛生間走出去。
天愈發的涼,她不在家裡穿吊帶裙了,換上了棉質睡衣褲。
手機關機,被她壓在枕頭底下,眼不見為淨,她重新翻開複習卷,寫了兩筆,又想起今天田波在課間說的,一個月之後要舉辦跨年晚會,希望大家踴躍報名,這是最後一次給他們放鬆的機會,也是他們在一起共同度過的最後一個跨年。
夏藤對這個班的同學倒是沒有那麼深的感情,或者說就沒有感情,但是她對晚會這種東西有。從上學開始,她沒有缺席過學校的各大晚會。
她長相在那擺著,唱歌跳舞都是能上電視的水平,演個什麼則更輕鬆,當初她就是演話劇走紅的。
學校但凡有活動,她是被點名上台表演的那個,讓她坐台下看彆人在聚光燈底下,她做不到。
她不喜歡頭頂隻會在落幕時亮起光的觀眾席。
可是,她不是曾經那個毫無顧慮,肆意散發光芒的夏藤了。
她身上背負罵名,再上台,把自己拋進大眾的眼睛,她不是散發光芒,她是招搖過市,不知廉恥。
兩個月了。
她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渴望著舞台,又深深恐懼著。
夏藤第二天依然拉高領子去學校。
經過一天一夜的發酵,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該聽說的都聽說了,從校門口到教室,各種目光在她身上翻轉,停留,要一探究竟。
夏藤低頭走路,一進班,有種恍然間時間倒退的感覺。
最後排的位置趴著睡覺的人。其他同學各做各事,但上空籠著一股小心翼翼的氛圍。
這個班又回到了她來時的模樣。
坐鎮的人回來,高三六班的名號重新響起來,各路妖魔鬼怪不敢再肆意橫行,先前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全都咽進肚子裡,首的位置走時是誰的,現在還是誰的。
夏藤放東西的聲音不輕不重,她沒刻意斂著,也沒故意加重,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但足夠吵醒後麵的人。
他沒怎麼睡,他在等她來。
祁正慢慢坐直,眼睛眯了一會兒,睜開了。
他等她收拾完,“喂”了一聲。
夏藤無視,把各科作業理好,要起身出去。
“喂。”他又叫一聲,拉住她的校服,“你亂跑什麼”
夏藤掙了兩下沒掙開,“我要去交作業。”
“課代表是死的”
聽見這話,夏藤笑了一聲。
“你忘了麼”
她抬起眼,目光平而涼。“因為你,沒人敢收我的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