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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秋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那人身上。
雖然此刻薑芷背對著自己,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程子秋拇指輕扣了下食指指節,不由想著這一世,她看見他又會是什麼表情呢?
耳邊傳來薑清蕪的惱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程子秋不由皺了下眉頭,但很快又掩去了不悅,恭恭敬敬地看向對方。
“聽說前兩日世子染了風寒,在床上躺了好些時日,如今病可好了?”
這話乍一聽是關心,其實滿是不屑意味。
程子秋低垂著腦袋,隻回道:“謝長公主關心,臣已無大礙。”
“那就好。以後質館的炭火要是不夠用,儘管和內廷司說,彆再凍著。傳出去,還以為我大昭故意薄待世子呢。”
程子秋還是一副麵無表情,“臣明白。”
薑清蕪仍不罷休,突然站起身,向著對方的方向走去,“不是本宮要多嘴。世子這身衣裳也該換換了。被人瞧見,還當你是這宮裡的下人奴仆呢。”
說完,亭內一眾貴女紛紛低笑起來,看著程子秋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鄙夷。
隻有薑芷隱於人後,默不作聲。
此刻她已經整理好了心緒,坐在涼亭內慢條斯理地喝著茶,看不出喜怒。
若換作前世,見程子秋被人當眾羞辱,她定要為他挺身而出。
可如今,聽著薑清蕪作踐他,她心裡隻有痛快!
她實在許久沒見過程子秋這般落魄的模樣了。想到這裡,薑芷嘴角忍不住上揚。
可程子秋的涵養功夫極好,對嘲笑聲置若罔聞,隻不著痕跡地退開幾步,始終與薑清蕪保持一定距離,“長公主說得是,臣記下了。”
薑清蕪暗惱怎的今天遇到的一個兩個都是打不出個響屁的軟柿子。
她陡然又心生一計,抬手摸了下頭發,隨後慌張喊道:“哎呀!我的翡翠簪子怎麼沒了?”
身邊的婢女是個會看眼色的,也跟著道:“是啊,奴婢方才還見公主殿下戴著,怎麼才眨眼的功夫就掉了?各位小姐們也都看見殿下今日戴了翡翠簪出來的吧?”
“是啊,我也看見了。”
“剛才還在呢。”
一眾貴女紛紛附和。
薑清蕪蹙眉,“那簪子可是先皇後的遺物,若是掉了那可怎麼辦呀?”
說著,她還不懷好意地看向程子秋,“剛才簪子一直都在,直到…..世子你出現後,簪子就掉了。”
程子秋低垂的目光頓時僵硬。但詫異隻在他臉上停留不過一瞬,很快他又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
他冷靜道:“臣剛才一直站在離長公主三步外的地方,未曾靠近。若是臣拿了簪子,大家一眼便可看出。”
薑清蕪眼尾一掃,“那可難說。興許是世子從翊國學來的什麼‘絕技’呢?”
此話又引來一陣嬉笑。
有人開始跟著道:“程世子是從小國來的,沒見過好東西,看見長公主殿下的簪子起了貪念也不無可能。”
薑清蕪得意一笑,忽又看向亭子裡的薑芷,“六妹妹你也看到本宮今日戴的翡翠簪子的吧?”
薑芷端著茶盞的手一滯,半晌沒有說話。
身邊的知邈用極低的聲音道:“長公主今天戴的明明是珍珠簪,那簪子還在她頭上好好掛著呢!她這是明擺著給人潑臟水嘛。”
薑芷橫了她一眼。
知邈果然乖乖閉嘴。
須臾,薑芷徐徐轉身,目光在程子秋身上一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