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蘇錦書就暗暗記了一筆,麵目可憎的惡仆,此生絕不原諒。
蘇錦書小聲催促他:“走吧走吧,你彆在我屋裡呆著了,明日我再去找你。”
陸錫:“明日什麼時辰見麵?”
蘇錦書道:“這哪說得準,看我什麼時候方便溜出門吧。”
陸錫道:“你若是不方便,我想辦法來接你。”
蘇錦書莫名被這話觸動了一下。
蓮沼鎮上與她同齡的夥伴很多,卻極少有願意與她玩到一起的。
鎮上的長輩們憐她孤苦,無父無母,尋常碰見了,都願意關照一二。但他們回到家,關上房門,教訓自家孩子時,卻總是會換另一種說辭,說蘇家的那種生意有傷天和,以至於蘇錦書小小年紀命裡帶煞,萬不可走得太近,傷了自身的福運。
這些話都是長輩們偷著教的。
可孩子們年紀小把不住嘴,回頭就當著她的麵抖摟出來。
蘇錦書就是在這種指指點點中長大的。
陸錫是第一個翻牆翻窗來約她一起玩的。
就連對她最好的趙雲崢,也不曾陪她如此胡鬨過。
蘇錦書心生雀躍,道:“沒什麼不方便的,你等我,午時之前我一定去找你。”
窗外風靜雲淡,陸錫看了她一眼,撐著窗戶翻了出來。
蘇錦書太怕被人發現了,幾乎毫不猶豫地立刻關上窗,動作太急,還夾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陸錫自己把衣裳扯出來,餘光往耳房的方向一瞥,剛才聽聲音,宣婆進的就是那間屋子,窗裡是黑的,院裡的燈籠也黑了,隻有偶爾飄來的幾點螢光。陸錫漫不經心的掃過那間屋子,翻牆而去,動作乾淨利落,像一隻投林的燕雀,腳步也輕巧,沒有發出任何沉重的墜地聲。
他回到蘇宅的後廚中,搬開那塊地磚,伸手進去一摸。果然,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那些話本子和小玩意兒,已經被原封不動地送回原處。
陸錫蓋好磚,扶著膝頭,哼了一聲。看來,對方真的很怕他插手蘇宅的秘密。
蘇錦書舒心地睡了一晚,翌日清晨,被窗外的漿洗聲吵醒。
她梳洗一番,推門出去。
表哥陳何生就蹲在井邊,好像故意等著她呢,齜牙笑道:“表妹昨晚睡得可好?”
他最知道蘇錦書害怕老鼠。
床榻之上懸著一隻老鼠,怎麼可能睡得好?
可蘇錦書麵色紅潤,眼睛明亮,精神十足,一點也不像一夜不得安眠的樣子。她笑眯眯道:“不錯,多謝表哥關懷。”
陳何生反倒迷糊了。
今日沒見著舅母,蘇錦書深覺反常,看向正屋,發現門上竟落了鎖。
陳何生道:“爹娘進城上香了,囑咐我在家看好你,彆讓你跟個野孩子似的滿街討嫌。”
蘇錦書斜楞他一眼,並不拿他當棵菜。
隨便用了一小碗蓮子羹,蘇錦書便出門了。
天氣很好,湛藍的天,拂麵的風,清晨的日頭還是溫和的,沿著河邊走,水汽清涼,一點也不覺得熱。
一切都美得剛好。
可美中不足的是,身後跟了一隻惹人厭的尾巴。
蘇錦書走了一段距離,終於忍無可忍,回頭道:“你彆跟著我了。”
陳何生撿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