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日,洛城城東。
依然是春天,青石的街道上已經是人群熙熙攘攘,叫賣聲不時傳來,薛鈴早已經褪下了飛魚袍,那東西是禮服,沒人尋常會穿,家中此時已經無人,萬一被盜,那可是重罪。
原本薛鈴還想把飛魚袍存當鋪,畢竟她手裡的銀子也不多了,沒有想到當鋪賬房一看飛魚服一角,自己就屁滾尿流地跪下來,拚命求饒,薛鈴沒辦法,隻能說一句不好意思走錯了。
她隻能轉身把飛魚服再帶回家中,在院子裡一個人挖坑在那株大楊樹下麵把飛魚袍給裝箱埋了。
那一夜她在楊樹上看了一夜的星星。
想了一夜的爹娘。
燕京雖大,已無她容身之處,呂淵這個安排,是想讓她在這裡名正言順地死去,因為畢竟亡父名聲在那裡,錦衣衛裡麵,誰又敢對她公然加害。
這是借刀殺人之計,但是她卻隻能自投羅網。
少女抬起頭來,看到了麵前的客棧牌匾上寫了“霄魂客棧”四個大字。
少女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知道的以為這是客棧,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煙花柳巷呢。
這樣想著,薛鈴提了提背上的包裹,走進了霄魂客棧的大門。
“小姐,您幾位?”剛一進去,薛鈴就聽到了有溫和乾淨的聲音問她,毫無尋常店小二的煙火氣,薛鈴抬頭一看,看到一個清秀的少年站在麵前,雙眼上蒙著一塊黑布,正看著她問道。
這人明明是一個瞎子,卻怎麼知道自己是小姐呢?
薛鈴決定不想這個問題。
“隻有一位,看茶。”
“請問您要什麼茶?”少年問道。
“明前龍井二兩,信陽毛尖二兩,廬山雲霧二兩,雲南普洱二兩。”薛鈴清脆說道。
“我這就給您去沏。”小二回頭便要去內房,竟然不問一個人如何喝的完這麼多的茶葉。
“且慢。”薛鈴叫住他“我還要花雕一瓶,燒刀子一瓶,竹葉青一瓶,杏花村汾酒一瓶。”
小二看著薛鈴“敢問姑娘貴姓?”
“我姓林。”薛鈴開口說道。
“茶葉和酒有點多,能不能請林小姐去後麵一趟,幫忙搭把手?”小二這樣說道。
話語溫和平靜,毫無攻擊性。
薛鈴就等著這句話,當即從座位上起身“我們走吧。”
霄魂客棧雖然叫霄魂客棧,但是實則隻是一間普通的客棧罷了,隻有一樓擺些桌子,賣些酒菜,二樓多是客房,客棧大廳後就是後廚以及幫工住的地方。
而現在,薛鈴就被店小二一路帶到了一個狹小的房間裡,薛鈴可以看到房間裡有一張鋪著粗麻布床單的小床,以及床邊的桌子上放著紙筆。
這似乎是這個店小二的房間,不過——這個房間並沒有尋常男性房間的雜亂和濁臭,反而整潔中帶著一種說不清味道的清香味。
介於薄荷和檸檬之間的味道。
不過在下一瞬間,薛鈴被一柄發亮的短刀抵住了咽喉,店小二一手持刀,將薛鈴壓製在了牆上,同時話語依然懶洋洋地沒有半點精神。
也沒有一點意外的意思。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方彆,隸屬蜂巢,目前是沒有蜂翅的木蜂蜂針。”
“請問。”
“你是我的蜂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