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大漠,風沙漫起。
在這個風沙席卷的戈壁灘上,高聳入雲的冰山融下雪水,便造就出一處水草豐美的綠洲。
這個綠洲附近住著數百戶人家,而在綠洲之上,一處白石鑄就的宮殿格外顯眼。
這裡就是西域羅教的重要分舵之一,號曰悲歡宮。
這一日,一隻矯健的深灰色鷂鷹在藍天之上盤旋許久,然後直接落入宮殿之內,停在一位老人的手臂上。
這位老人白發白髯,長眉如雪,但偏偏麵如少年,整張臉晶瑩如玉,沒有一絲皺紋。
老人從鷂鷹爪子上取下數寸長的竹筒,然後打開身邊的匣子,隻見裡麵是一條條曬乾的牛羊肉乾。
看到那些肉乾,鷂鷹頓時發出興奮而壓抑的叫聲。
隻因為西域苦寒荒涼,尋常信鴿難以在此生存,隻能夠使用鷂鷹這種猛禽才能夠傳訊,而無論喂鴿子也好,喂鷂鷹也罷,它們在完成任務之後,必須立刻喂以食物,一方麵是因為其長途跋涉,早已經饑餓難耐,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借此形成條件反射,讓這些鷂鷹鴿子,變得樂於送信。
當然,如果真的讓鷂鷹和鴿子相遇,那麼蜂巢所慣用的信鴿便會紛紛成這些鷂鷹的美食。
老人信手將三四條肉乾仍向空中,隻見鷂鷹也騰空而起,在空中左右騰挪突刺,一一將那些肉乾抓在鷹爪中,然後向著老人興奮地鳴叫,再振翅遠離——它要找一個安靜的懸崖,再來慢慢享用這些美味的食物。
而老人這邊則用手捏開了竹筒,其中的羊皮紙頓時飄落而下,老人伸手,羊皮紙便一改墜勢,飛入他的手中。
悲苦老人將那張羊皮紙攤開在眼前觀看,隻見羊皮紙上,密密麻麻寫著西域文字,他從頭看到尾,臉色沒有什麼變化,隻是手中輕微用力,原本堅韌的羊皮紙瞬間皺縮起來,最終化為飛灰落地。
“寧夏真不愧是我的乖徒兒呢。”悲苦老人低低笑道。
笑聲沙啞帶著些許的怒意。
這樣笑著,他站起身來,輕輕擊掌。
瞬間,在宮殿的陰暗處,跪下來數個全身甲胄的西域武士。
“我要出去一趟了。”悲苦老人冷冷說道。
“敢問主人要何處?”為首武士問道。
“先去總舵,再履中原。”悲苦老人向前走著,穿過跪著的武士。
“你們在這裡好好看家。”
這個老人一邊走,全身的骨骼都開始嘎嘣嘎嘣地作響。
白發也逐漸變黑。
等到他一路走出宮殿,走到西域這灼熱的陽光之下的時候,隻見宮殿門口所站立的,已經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黑發少年。
“我都忘了多久沒有走出來了。”悲苦老人低低笑道,他伸手擋住刺眼的日光,隻見他膚色蒼白如紙,眸色漆黑。
“太久沒有走出去了。”
“真以為我悲苦老人的名號,是彆人吹牛幫我吹出來的。”
在悲苦老人的身後,白石宮殿的殿門,緩緩合上。
……
……
嵩縣城外,星光漫點。
薛鈴和盛君千各騎了一匹棗紅馬,正是之前寄放在驛站的馬匹,因為銀兩給的足的緣故,所以幾天不見,感覺馬匹居然貼上了不少肥膘。
而霍螢則一襲白衣跟在後麵,胯下是一匹全身如雪的白馬。
薛鈴和盛君千並不知道霍螢這匹馬是從哪裡來的,反正她也是從驛站牽出來的,並且驛站的驛卒看霍螢的目光又與盛君千薛鈴截然不同。
但這是霍螢的私事,薛鈴又不好發問,畢竟這一行霍螢已經幫了他倆不少的忙。
或者說,沒有霍螢的幫助,兩個人根本就帶不走天不老。
“你要跟我們一起去洛城嗎?”薛鈴看著霍螢說道。
“不可以嗎?”霍螢冷冷清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