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涼如水,照得大運河一片銀白。
薛鈴看著站在木板上的方彆,看著他伸出來的手掌,那一瞬間,是真的心神一動。
但是她沒有伸手。
“我自己能走。”薛鈴這樣開口說道,帶著微微的倔強。
方彆愣了一下,看著眼前的黑發少女,其實薛鈴長得是真的一點都不難看,準確來說,薛鈴其實很好看。
皮相也好,骨像也罷。
薛鈴是被養在深閨中的大小姐,但是從小也修煉武功,也接受琴棋書畫的教導,隻是一朝家道中落,鳳凰落架不如雞。
但是無論如何,薛鈴是曾經的一品大員之女,最最清貴人家的小姐。
如果薛鈴沒有發生那些變化的話,那麼她和方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或者說薛鈴和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飛鳥與魚,或者說兩條永遠相交的平行線。
直到薛鈴的生命軌跡開始發生了改變。
一路下墜,少女跌跌撞撞地闖進了一個完陌生的世界,一個粗糲野蠻的叢林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不能隨便幫助他人,不能給彆人添麻煩,人是可以隨隨便便殺死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害死自己。
薛鈴無所適從,也曾經以為自己可能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
畢竟在十七歲之前,薛鈴隻需要依靠父親就可以活下去。
十七歲之後,少女隻能依靠自己活下去了。
然後她遇到了方彆。
很多時候薛鈴也會想,如果自己沒有遇到方彆會怎麼樣?
或者說那天,方彆並沒有留下她會怎麼樣?
或許自己就會在這個江湖中溺死吧。
但即使活下來,活下來的那個自己還是當初的自己嗎?
薛鈴就不知道了。
但是日子就是這樣來到了現在,如今的薛鈴,金剛不壞神功護體,在方彆的指點下,江湖經驗也逐漸老道起來,雖然說依舊維持著內心的道德準則,不願意去做那些自己不願做的事情。
或者說隻要有方彆的保護,薛鈴就不用去勉強做那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可是現在,薛鈴看著方彆伸出來的手,卻開口選擇了拒絕。
我自己能走。
方彆看著薛鈴,愣了一下,然後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那就走吧。”方彆在前,薛鈴在後。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入了船艙之中。
之前戰鬥的痕跡已經被很好地修補過了,雖然說有些地方還是能夠看出來一點端倪,但是已經無傷大雅。
和上次一樣,如果聊天的話,在逼仄的船艙裡聊天雖然說可能會更加隱蔽一點,但是難免會有些沉悶。
走出樓梯,隻見清輝明月,月湧大江流。
“叫我出來有什麼事情?”薛鈴在方彆的身後開口問道。
少年沒有回頭,他穿著月白色的長衣,高而瘦,但是衣服依然撐地有點大,沒有人知道方彆的衣服底下究竟藏了多少東西。
大概也隻有方彆知道他的衣服下有多少東西了。
“聊聊?”方彆看著麵前的明月說道。
“有什麼好聊的?”薛鈴微抿著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