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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江宴緒照常去找寧亭靖,而寧亭靖今日分外嚴肅,好似有什麼特彆重要的事要交代江宴緒。
江宴緒連坐姿都端正了不少,挺直了後背。他總覺得如果今日做錯一件事又或說錯一句話,寧亭靖會站起來怒罵他。
寧亭靖捋了把胡須,沉聲道:“你記住我後麵說的每一句話,彆不當真。”
江宴緒不自覺地吞咽了下口水,道:“您說,我聽著。”
凜冽寒風席卷大地,粗壯的大樹瘋狂搖曳,雕窗和門緊緊掩著,屋內火爐燃著木炭,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
“你不是一直奇怪鎮遠侯謀反一事嗎,今日得空,我細細說與你聽,你仔細聽著,彆讓情緒控製你。”
寧亭靖說著,江宴緒不自覺地攥緊了拳。
“其實先帝是一個疑心深重的人,這點你比我更清楚,有時候疑心一旦萌生出來,就很難消下去,你父親正是因為清楚這點,才不選擇反抗,選擇稱病告假,可沒想到他日日躲在家中,沒能獲取先帝的信任,反而還賠上了全家的命。”
“先帝曾無數次後悔,可他忘了一件事,有些話說錯了可以道歉,可有些話說出來道歉了也無濟於事,不是所有的事,所有的話都可以用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掩蓋過去,人們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有些錯隻有一次機會,犯了就改不了了。”
江宴緒抑製不住的渾身顫抖,他胸口仿佛有一口氣遲遲出不來,這種吞咽不下去,又吐露不出來的滋味太難受了。
寧亭靖疼惜的看著江宴緒,問道:“你知道你為何會染上疫病嗎?”
江宴緒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為何?”
“疫病哪裡是說染就染的,那是你父親想要保你。”
江宴緒腦中“嗡”的一聲,好似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腦袋裡也隻有一句話,你父親想要保你。
“那我兄長呢?江淮豫呢?為什麼讓他死?為什麼選擇留下我?為什麼?為什麼!”
江宴緒說到後麵嗚咽出聲,他憤怒地站起身,胸腔劇烈起伏。
寧亭靖頭疼扶額,勸道:“你先坐下。”
江宴緒重新坐在凳上。
“你兄長沒死。”
“什麼?”江宴緒一激動又站起來了,這次凳子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就在天樞閣,他一直陪著你。”
江宴緒眸子瞪得老大,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幾分:“在哪呢?我怎麼沒有見過他?”
“他就是一直守在藏書閣的時衡。”
“時衡?難怪,難怪他總是盯著我。”江宴緒臉色變了又變,整個人又哭又笑。
時衡自從來了天樞閣就時常帶著一個麵具,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也沒人敢去揭他的麵具。
“我今天告訴你,不僅僅是為了讓你兄弟二人團聚,也是讓你們再見最後一麵。”
江宴緒麵色冷了下去,問道:“什麼意思?”
“他提出想要去戰場,今日來說就是為了讓你再見一麵,讓你知道你還有親人在世上,今日之後,生死難料,所以他希望你能記住,無論如何,他都在等著你,日後淪為何種境地,也不要放棄自己。”
江宴緒看了下自己的穿著,覺得沒有問題後才問道:“那我……我可以去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