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館中,兩位監護人麵對麵坐著,兩個鬨脾氣的小孩麵對麵坐著,直到點的食物上了桌也還是誰都不想理會誰的樣子。
織田作沒覺得有什麼,倒是在場年齡最大的三十多歲的中年大叔福澤一個人對這種氣氛有所不適。
為了打破這種氣氛,福澤主動開口,他詢問織田作:“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織田作很認真的想了想,搖頭:“沒有。”
既然碼頭那群人無法找港口黑手黨撐腰,他認為確實沒什麼麻煩,頂多需要重新找工作而已。
“這樣啊。”
這個話題無法繼續,福澤又問:“你說不再殺人是認真的嗎?”
“嗯。”織田作點頭。
“能說說為什麼嗎?”福澤有些好奇:“是什麼讓你決定不再做殺手?”
“我想寫。”織田作回答,仿佛在說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寫,就不能殺人。”
雖然不清楚這裡麵有什麼必要的因果關係,不過對於織田作的決定,福澤覺得應該表示肯定,於是點了下頭。
他不清楚織田作為什麼突然想寫,但那雙原本空虛到連溫度都不存在的毫無一物的眼睛裡,現在有了微妙改變,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存在,他覺得這樣很好。
是這個孩子改變了他嗎?
福澤將視線落到了晴子身上。
晴子和織田作一樣點了秋刀魚,正乖乖巧巧的用筷子夾魚肉下飯。迎上福澤的目光,她甜甜的笑,完全沒有怕生或膽小害羞的模樣。
“她是?”
“晴子。”
其實他想問的不是名字而是身份。
不過他一個外人確實不應該問太多。
福澤頓了頓,沒再繼續開口。
感覺福澤似乎還有話要說,卻見他一副不準備說的樣子低頭吃飯,織田作疑惑了一秒,便沒在意了。
四個人中,織田作、晴子和福澤三人都是點的秋刀魚,隻有亂步一個人在吃紅豆麻薯。
他吃麻薯很有個性,隻吃紅豆餡的,白色麻薯都留在碗裡不吃,這會已經吃了三份了,三個碗中都將白色麻薯剩了下來。
“挑食會長不大的。”晴子提醒,雖然其實她覺得浪費食物才是最不好的。
亂步還記著仇,沒好氣的回答:“我比你大。”
“我五歲了。”
“我十四歲了!”
“你的身高應該快到我的三倍,可是你沒有,織田哥哥就比你高。”
織田作確實比亂步高,剛才走在路上的時候就能看出來,現在坐著也能看出來。
反駁不了這個事實,頓時感覺遭到了嚴重打擊,亂步下意識的忘了年齡倍數不等同於身高倍數,掃了一眼配菜懟道。
“你也挑食,配菜一口都沒吃,以後會比我還要矮。”
又來了,幼稚園吵架。
福澤知道亂步的怪癖,畢竟相遇的第一天他就請亂步吃過飯,當時吃的就是紅豆麻薯,而亂步單單隻吃紅豆餡的然後將白色麻薯留下不吃的理由是白色的不甜。
他不想對彆人的飲食習慣指指點點,於是即便看著就想為白色麻薯哀歎,也還是忍著不說。不過沒想到今天倒是有人幫他說出來了。
被亂步懟了的晴子一點都沒有退卻的意思,夾起旁邊的大根和薑絲就吃,順便扒了一大口飯,腮幫子鼓鼓的就像一隻小倉鼠。
大根和薑絲不多,晴子分兩次就吃完了,吃完後故意對亂步哼了一聲。
“我才不挑食,我最乖了。”
說著她扭著小腦袋看織田作,已經和晴子培養出了互動感的織田作遲鈍了一秒後,抬手揉了揉晴子的腦袋。
“嗯,你很乖。”
晴子開心滿足的笑,亂步的臉卻鼓了起來,氣鼓的。
憑什麼她這麼簡單就能得到笨蛋殺手的誇獎,他已經好久沒有得到大叔的誇獎了。
亂步扭頭看福澤,氣鼓鼓的模樣幾乎把“誇我”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怎麼了?
想要被誇獎嗎?
福澤感到頭疼,想讓他怎麼誇?
很乖?他會感覺很違心啊。
沒能得到想要的反應,亂步將不滿的視線落到了白色麻薯上,像是給自己做了什麼心理建設一樣,憋了一口氣,然後開吃。
白色麻薯真的不甜,至少沒有紅豆麻薯甜,不過雖然不甜,但也不是那麼難吃。
味道不像自己想的那麼差,亂步把之前剩下的全吃了,吃掉後再次看向福澤。
這次的意圖比剛才要更明顯了。
不過這下有了誇的理由。
福澤鬆了口氣。
“你很厲害,沒有浪費食物。”
亂步驕傲的抬著下巴,不過顯然還有些不滿足。
福澤猜測了一下,然後學著剛才織田作一樣,他抬手揉了揉亂步的頭頂。
“還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