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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音回蕩在空曠的樓梯間裡,顧歲安後知後覺湧上來點羞恥。
但話都說出口,怎麼也收不回了。
她硬著頭皮繼續往下編,“我對你愛而不得,夜不能寐,隻有和你住在一起,才能一解我的相思之苦。”
江以臣似乎是被她這段突如其來的告白震驚到,眼角都不自覺抽了兩下。
“嗯。”他說。
冷淡的單音節,像拒絕,也像應允。
顧歲安眼眸亮了亮,正打算趁熱打鐵,就見江以臣伸出食指,極為嫌棄地點在她額頭上,往後一推——
冷漠無情的樣子,絲毫沒有被她的甜言蜜語打動,“那你就繼續單戀吧。”
門“砰”地一聲在眼前關上,乾脆利落的聲響一如江以臣抗拒的態度。
顧歲安咬著唇,千言萬語最後化為踹在門上的悲憤一腳。
“不讓住就不讓住,誰稀罕一樣!”
說著,她用力摁開電梯門。
狹小密閉的空間內,金屬內壁倒映出她的模糊身影。
滿目的紅油漆又開始不斷在眼前閃回,顧歲安抓著電梯扶手,渾身上下都起了層雞皮疙瘩。
“叮”一聲,電梯下降至一樓。
有個小孩興致勃勃地衝進來,又被他媽媽攔住,“彆著急,先等姐姐出來了再進去。”
她邁步出去時,又有個男人急匆匆從外麵進來。
路過顧歲安身邊時,肩膀狠狠撞上!
“草!”男人回頭,許是看到顧歲安失魂落魄的模樣,氣焰高漲,“不會看路啊!”
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但上麵透露出的不耐煩,以及焦急情緒下顯露出來的一點惡意……
足以讓顧歲安想起那被玩弄於股掌間的恐懼。
就算找了個酒店臨時住下又能怎麼樣呢,憑江以煥的勢力,要找到她易如反掌。
又是在酒店,屆時他隨隨便便就能拿到鑰匙,派什麼人衝進來……
顧歲安想都不敢想。
她重新摁下電梯的上行鍵,在裡頭人不解的目光中摁下樓層。
江以臣房門依然緊閉著,顧歲安卻沒了幾分鐘前的賭氣想法。
她倚著門板緩緩坐下,手臂環繞雙膝,在這寂靜又悶熱的夏夜裡,第一次感受到了無處可去的悲哀。
……
翌日,江以臣是被下屬突然打來的電話吵醒的。
他雖然去了博恒上班,自己的公司卻也沒有放手不管,尤其是和葉尋的合作項目。
常常需要犧牲休息時間來跟進度。
今天也是一樣。
他一邊起床洗漱,一邊聽著下屬在電話那頭彙報。
一通電話持續到他出門都還沒有掛斷。
“明天安排個視頻會議,我……”後頭的話戛然而止。
房門打開,江以臣的視線自然而然落到了蜷縮在角落的顧歲安身上。
她閉眼睡著,眉頭卻緊鎖,睡得很不安穩的模樣。
“喂?江哥,你在聽嗎?”電話那頭傳來催促聲。
江以臣頓了頓,聲音不自覺壓低,“臨時有點事,一會兒再說。”
手機被他塞進口袋,居高臨下的角度,擋住了樓梯間窗戶傾斜下來的一點日光。
江以臣緩慢地蹲下身。
隨著距離的拉近,顧歲安的一切都更清晰地落入他眼底。
一晚上地將就讓她臉色看上去都有些蒼白,唇也毫無血色地抿著,馬尾鬆鬆垮垮垂在腦後,碎發擋住了小半臉頰。
似乎是對他的靠近毫無所覺,顧歲安嘟囔著說了幾句聽不清的夢話,腦袋也因為沒有支撐而往旁邊倒。
刷著白漆的牆很堅硬,撞上去,人能直接疼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