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看著桌上的一支鋼筆。那是自己經商後買的第一支鋼筆。
他從80年代初開始做生意,已經在商場上打滾了二十多年。經曆的起起落落,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所有遇到的風險,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讓他感到無力。
連續幾個投資,都出現了失誤,更要命的是在國外的一筆投資,負責人卷款跑路,讓投資者血本無歸。
為了債務問題,幾個朋友鬨掰了不說,自己的資金鏈已經斷裂。消息一出,催款的人聞風而至。
他每天應付債務和周轉資金,都有心力交瘁的感覺。
薛憑看向窗外。
酒店的位置極好,因為臨近海岸線的地方,沒有高層建築,所以在這間辦公室,透過南向窗戶,可以看到漂亮的海岸線。
回想起這棟酒店剛剛開始營業的時候,自己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這裡也是自己喜歡的辦公室之一。
忽然,手機又響了。
薛憑歎了口氣,按下接聽鍵。
“薛總您好,我是泛海酒店的老董。”
聽見這個聲音,薛憑覺得有點兒惡心。他閉著眼睛說道:“董總,您好。給我打電話,有何貴乾?”
董明說道:“薛總,我聽說你那裡遇到點兒困難?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地方?”
薛憑壓住怒意,說道:“董總,我記得,咱們之前沒有什麼債務,也沒有什麼經濟上的往來。這件事情,就不勞您費心了。”
董明歎了口氣說道:“薛總,您是不是對我誤會太深了?我是聽說了您遇到了點兒困難。聽說,連麗園酒店要出售了,所以打電話問一問。
咱們認識了這麼多年,你遇到了困難,我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也不好意思袖手旁觀。您不妨就把酒店賣給我,這樣,不就解決了資金的問題,也不會讓一些外行糟蹋您多年的心血。
您放心,以我老董的能力,麗園酒店在我手上,一定會紅火起來。”
薛憑惡心的感覺更嚴重,他控製著情緒,不讓自己口出惡言。“謝謝董總的關心。目前,有幾個客戶正在接洽,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
董明繼續勸說:“薛總,前些年,咱們的關係有些生疏,但大家都是經營酒店這一行。你既然決定賣酒店,賣給我這個行內人會更好。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有了資金,還可以東山再起。”
薛憑說:“謝謝董總。我這裡還有事兒,先不聊了。”
董明說:“那行啊,您先忙,我這兒隨時恭候您的電話。”
薛憑的手機離開耳邊,還能隱約聽到董明那裡的笑聲。
他狠狠地掛斷通話,深呼吸幾口才,把那股惡心的感覺釋放出來。
他看向辦公室另一個方向的窗戶,從那裡可以看到泛海酒店的建築。
泛海酒店比自己的麗園酒店矮了三層。董明那個家夥,此時一定就在那裡,正用餓狼一樣的目光看向這裡。
薛憑和董明在商業上的競爭,已經持續了幾個年頭。他想要賣掉酒店,刻意避開了董明。除了不想丟臉之外,更重要的是不想自己多年的心血,便宜了對手。
奈何,這個事情瞞不住人,初時消息沒有散開,還有人來洽談谘詢。甚至有幾個人已經有了意向,但隨著自己資金周轉不開的消息傳開,來洽談的人反而越來越少,原本有意向的人紛紛以各種理由表示,不想投資。
他初始還不明白是什麼原因。查詢之後,有消息反饋回來。幾個朋友隱晦的表示,董明一直想收購酒店,散播消息,已經和薛憑打達成了合作意向。
薛平明白過來,再去向彆人解釋,也已經來不及了。很多人看明白董明的虎視眈眈,也不想平白多一個敵人。
從薛憑發現來考察洽談的人越來越少之後,做了諸多努力,但是沒有成效,董明的動作卻越來越明目張膽,今天直接打來電話。
薛憑心中惱怒,但是資金運轉一天都不能停。多等一天,他要付出的利息就會更多。
回想剛才,董明的電話中語氣似乎謙卑,但實際是在用一種施舍、高傲的姿態,對自己說話。
他心中發狠,實在不行,賤賣了,也不賣給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