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雖然不明白,紀磊為什麼主動加入談話,但是有人出來攪局,對自己明顯有利。
他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退。
郝右輝知道紀磊的身份,更知道他不好惹。但是,這個竹刻作品在他手裡已經壓了好久,已經成了他的心病。很多人不看好這個竹雕筆擱,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萬一這些人都看錯了呢,萬一碰到喜歡竹雕的買主,那不就脫手了嗎?
他壓住心中的焦急與怒火,笑容可掬的說道:“紀磊同學,我這麼稱呼,你不介意吧?”
然後,他打開玻璃罩子,帶上白手套,輕輕的端起竹雕,展示給三個年輕人。
“三位,這件竹刻筆擱,是用楠竹做的。咱們先看它的竹刻技巧,有浮雕、透雕和圓雕,每根線條都很準確,人物造型生動。從技法上來看,這是典型嘉定竹雕的精品。剛才一直放在這展台上,沒有機會讓幾位看看。其實,在隱蔽的部位,還留有作者的款識。”
他邊說邊轉動竹雕,指著背麵圓孔旁邊的隱蔽款識說道:“幾位,您看這是不是三鬆兩個字?”
不等三人回應,他就急匆匆的解釋:“三位都是懂收藏的。應該知道這個款識代表什麼意思吧?”
常貝沒想起來,三鬆代表什麼,因此不敢亂說。
沈瑜已經記起了這個名號,可是自己前麵說看不懂,這時候就不能再說什麼,多說多錯。
紀磊說道:“郝老板,您是想說,三鬆指的是明代嘉定竹刻名家,朱稚征的號?”
“沒錯!”郝老板說道:“明朝的江南竹刻,出現了嘉定竹刻的流派,以朱氏家族的三位名家最為有名。
這三個人是祖孫三代。朱稚征是第三代傳人,字叔子,號三鬆。
這個款識,就是朱稚征的款式。
朱氏家族的三位竹刻名家,是江南竹刻中,嘉定派的開創者,傳世之作很少,你們說這東西有多珍貴?”
郝右輝說話的時候,眼睛其實是看向沈瑜。
雖然他很想把這東西賣出去,但是這件竹雕,常貝的爺爺和紀磊的爺爺都看過,兩人都不看好。
若是自己敢把這東西賣給常貝,或者紀磊,恐怕會讓紀家和常家記恨。因此,他不敢把目標放到這兩人身上。隻有沈瑜是新來的,沒聽說有什麼跟腳,才是他的最好選擇。
奈何,沈瑜打定了主意,就是不說話。
紀磊看了沈瑜一眼,對於他的沉默也覺得好奇。
最終還是紀磊開口:“郝老板,您說的好像不對。
朱氏家族在嘉定竹刻中的地位毋庸置疑,但他們的作品都有傳世。這三位擅長的技法中,最具特點的是深刻浮雕,透雕和圓雕這幾種技法。代表作品我也看過,和你這個竹雕的技法並不一致。
而且,從這件竹雕的材質以及氧化程度來看,明顯應該是清朝的,不是明朝的。
所以上麵的三鬆款式,應該是後人偽造的。至於說是什麼人偽造的,那不重要了。”
沈瑜適時事實的稱讚了一句:“紀同學的知識廣博,佩服。”
常貝卻在這時候來了一句:“紀同學,這件竹雕即使是清朝仿造的,也應該有一定價值,和現代仿品不一樣,再說從雕刻水平來看,還是有很高的藝術價值。”
常貝對沈瑜的厭惡,延伸到了紀磊。
沈瑜正想把話題往常貝那裡引。這時候有幾個人走了過來。
三個年輕人和郝右輝的交流,周圍的路過人隻是看,沒有說話。
此時,紀磊的爺爺已經走了過來,並且敏銳的察覺到了情況不太對,於是開口說道:“小磊,你學收藏的時間還短,看到東西不要輕易評價,尤其是自己不擅長的東西。”
他轉而對郝右輝說:“郝總,您彆介意,小磊說話不知輕重。”
郝右輝看到幾個人來了,知道今天的這事兒,多半是辦不成了,連忙客客氣氣的說:“紀總,您太客氣了,紀磊同學對收藏還是很有見解的。”
長相十分威嚴的胡老板走了過來。他環視一圈,對郝右輝問道:“郝老板,你這件竹雕帶來好幾次了。大夥兒都不看好,你總也不肯放棄,是不是這幾個年輕朋友也不看好?”
郝右輝用插科打諢的語氣說道:“我拿過來,也是跟大夥兒再研究研究,這不,剛才正跟幾位年輕朋友一起討論。”
常湧踱步過來:“搞收藏就要看各種各樣的藏品。精品的古玩要看,有疑問的也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