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侄兒媳婦跟親身女兒的請求,宋三得很想點頭乾脆答應,可一想到威嚴的親爹,愛計較的親娘,自己若是不打聲招呼就把女兒留下,那回去後等待自己的……
宋三得簡直不敢想,口中結結巴巴,“二妹,不是爹不讓,隻是你阿爺阿奶……”
“爹!”,宋夏荷急了,她爹怎麼這麼怕阿爺阿奶啊,她不由哼哼著加重語氣,邊上的於蘇卻一把拉住著急的宋夏荷,衝著她輕輕搖了搖頭,阻止了宋夏荷的急躁,反倒是自己轉頭看著宋三得。
“三叔,我阿爺阿奶那裡不是問題,您把二妹妹給我留下,回去後您這麼跟我阿奶說。”
於蘇打算花小錢給自己找個好幫手。
“您就跟我阿奶說,我跟小哥哥在城裡開銷大,樣樣都要銀錢開支,沒辦法,活不下去了,這才想了個點子,拿出我娘家的獨門方子,在城裡擺了個小攤。因著有趙叔的照顧,承蒙街坊鄰裡看得起,我們的小生意還可以,隻是小哥哥要進學,就我一個人,小胳膊小腿的也忙不過來,這才請二妹妹幫我一把,您叫阿爺阿奶放心,我也不叫二妹妹白忙活,我包二妹妹吃穿住,每個月還給她一百個大錢當工錢。”
其實自己是準備給二妹妹每月二百個大錢的,剩下的一百個不說,她是準備單獨跟二妹妹講,私下給她,讓她存起來當私房。
這樣的話,即便是以後二妹妹遇到什麼大事,或者是出嫁,自己手裡也不至於沒底氣。
當然這些自己是不準備跟麵前的老實頭,還格外愚孝的三叔說的。
麵前的人,他固然不重男輕女,也很疼愛女兒,可若是把兒女擺在父母麵前,於蘇覺得,三叔可能會選父母而委屈兒女。
帶著這樣的想法,於蘇狡猾的笑眯眯看麵前的人,心裡很篤定。
“三叔,您家去就這麼跟我阿爺阿奶說,他們保管樂意。”
就那老兩口的尿性,自己看的明明白白,透透徹徹,死死的。
宋三得回憶起先前小攤的忙碌勁,再聽於蘇這麼說,倒也不再堅持,呐呐的回了於蘇句,“那成,那我回去先跟你阿爺阿奶他們說說,至於二丫頭……”
“阿爹,我先留下!”
“三叔,就讓我二妹妹先留下,若是我阿爺阿奶不同意再讓她家去唄。”
姑嫂二人異口同聲,宋三得先是一愣,隨即點頭,“那也成,那二丫頭你就先留下,要有眼力見,好好幫你二哥二嫂做事。”
宋夏荷連連點頭,“嗯嗯嗯,阿爹您就放心吧,我曉得的。不過阿爹,您回頭家去跟阿爺阿奶說過,他們答應了,您可得給我送衣裳上來。”
自己今日上縣城裡來,可是沒想到會幸運的被二嫂給留下的,自己身上這套衣裳,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幾件衣裳裡最好的一套,補丁最少,可這也不頂事呀,總得換洗的吧。
宋三得聽女兒的請求,這把利索的回應道:“曉得了,要是你阿爺阿奶答應了,回頭爹就把你的衣裳鞋襪都送來。”
宋夏荷得了親爹的保證,心裡那個高興的呀,脆生生的哎了一聲,手裡的筷子夾起自己碗裡最大的一塊粉蒸排骨送親爹碗裡,語氣全是依賴與討好,“阿爹這個肉好好吃,您吃,您吃。”
吃了飯,宋三得圍著於蘇所租的東廂偏刹來來回回轉了兩圈,自己欠侄兒的銀錢一時半會還不上,就隻能多伸把手給孩子們多乾點活。
他把水缸打滿水,把整塊的宋興林還來不及劈的柴火三兩下劈砍成塊,整齊的再給碼放到灶台邊上,又把已經晾曬好的,做生意用的桶啊、簸箕啊等等東西收來家中,見實在是沒啥活好乾的了,宋三得這才罷手,背起背簍準備回家。
有這麼個光做不說的三叔,從來就沒打算讓他們還那點銀錢的於蘇,自然不能讓他空著手家去。
先不說空著背簍回去,家裡那摳門好占便宜的阿奶會如何,便隻是三叔大老遠的跑這一趟來給他們送菜,她也做不到讓人家空手而歸。
她也來不及數今日進項的銅子,隻把裝錢的小箱子打開,從裡頭掏出兩吊早上放箱子裡準備找錢用的本錢踹兜裡,帶著沉甸甸的二百個銅板子,於蘇拉著二妹妹一道,利索的鎖門關屋,準備送三叔出城。
跟屁蟲五郎在家沒來,這把他姐又留下不歸,想著平日裡那小破孩黏糊他姐的樣子,於蘇買了一包貴價的油酥糖,一包尋常的蜜角子,不顧老實頭的三叔推拒,把東西強硬的塞給他。
“三叔您彆忙著推,這東西也不是給您的,蜜角子是我跟小哥哥孝敬阿爺阿奶的,謝謝他們惦記著我們沒菜吃;這包油酥糖是給五郎弟弟的,以後他一個人在家,沒有二妹妹看顧,指不定要受欺負,手裡藏兩個糖,萬一餓肚子子或者遭欺負了,還能有個糖舔舔嘴,三叔您可不能擅自做主的給阿爺阿奶,或者給彆的什麼不相乾的人吃了昂,不然回頭家去,五郎說他沒吃到這糖,我可是要找您的。”
聽到於蘇嚴肅的這般說,宋三得推拒的手再也伸不出去。
這東西要是給自己的,他心疼銀錢,推了也便推了,可若是給父母的,他是不敢拒絕的。
至於給自家兒子的……想到於蘇說的這番話,再想到平日裡兒子躲著大房二房幾個侄兒侄女走的模樣,嘴裡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兒子他也疼。
宋三得一抹臉,狠狠心,終是收了兩包糖果放到身後空空的背簍裡,“成,就聽二郎家的你的話,三叔生受你的好了,說來慚愧,欠你們的銀子都還還不上,這又……”
這話於蘇就不愛聽,“哎呀三叔,我們都是一家人,說這些乾什麼呀,走走走,您不是還要歸家麼,時辰可不早了,我們快去城門口瞧瞧,要是有牛車,三叔您坐車家去。”
宋三得自然是連連推拒說不用,於蘇卻根本不聽他的。
兜裡揣著錢,一手拉著二妹妹,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一馬當先,才不管身後一臉肉疼焦急的人。
他們滿山村在通陽縣的西南方,平日裡走的都是南城門,而去南城自然要路過菜市口。
也是巧了,今日菜市口不遠處的肉鋪子,因著接受了顧客的酒席預定,屠夫娘子就指派丈夫,一氣收了兩頭大豬叫丈夫殺了,照道理這肉早早就該售賣完的,可惜,定肉的客人那邊也不知出了什麼變故,錢沒給齊,豬也不拿,就這麼把肉剩在自家鋪子裡,一點音訊都沒有。
屠夫娘子正氣著呢,連聲嚷嚷著賠本,為了收回本金,這不,趕著下午開了肉檔,自己還親自坐鎮鋪子,隻為處理這些糟心的肉。
為了趁著還算新鮮把豬肉都處理掉,屠夫娘子還肉痛的,每斤比平日的價格還降了兩文。
於蘇拉著二妹妹一馬當先路過的時候,看肉鋪子外竟然擠了不少人,再聽到鋪子裡屠夫娘子的吆喝,她心裡也意動了。
就家裡老頭老奶的尿性,給他們送個菜來,還指不定會在村子裡如何大張旗鼓的滿村宣揚呢,她跟小哥哥若是就這麼生受了,一點表示都沒有,自己跟小哥哥好不容易才立起來的口碑名譽,可不又讓某些人給敗壞了麼。
這麼一想,於蘇拉著不解其意的二妹妹也往肉鋪子的攤位前鑽,瞧著擺在案板上的半扇豬肉還算新鮮,於蘇吸聳著小鼻子努力聞了聞,覺得肉腥味也還算好,根本不會區分豬肉的她狠狠心,點著腰排五花肉的位置就朝著店裡喊。
“漂亮的店家嬸嬸,勞煩,給我從這裡切五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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