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全部記憶都找回的於保家,醒來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臉關切的自家已經長大的妹妹。
於保家立時激動,掙紮著就要起身想要好好看看自己失而複得的妹妹,卻因為才解了毒身體虛弱,一時有些不穩眼看著人踉蹌要倒,於蘇眼明手快的一把上來按住人。
“二哥你彆動,小心傷口。”
邊上的於保宗也順勢上來幫忙,蘇公公見沒自己插針的地方,這才訕訕止住了已經上前來的步伐,隻一雙眼睛不住的盯著二外甥看,心中狠狠舒了口氣。
“幺,幺?幺妹?你是幺妹?是我們家的乖,乖寶?乖寶是你嗎?是你嗎?是……”你嗎?是一直讓我歉疚遺憾,讓我牽腸掛肚,讓我失憶了都不敢忘的,我的妹妹?
於保家聲音乾澀沙啞,好不容易喊出這個多年來不曾喊過的名字,瞬間就讓於蘇震在了當場,眼淚止不住的溢出眼眶。
於蘇忍住內心的激動,脆生生的哎哎應聲,嘴角卻忍不住的翹起弧度。
真好!
“二哥,二哥,原來你還記得我,沒忘了妹妹我啊?真好!可是哥,這麼多年來,你怎麼就不來找我呢二哥?嗚嗚嗚,二哥,我想你,嗚嗚嗚……”
麵對小妹的哭泣,想到當初分離時,暗夜中自家妹妹蹣跚追逐自己的身影……於保家的嘴巴囁嚅了囁嚅,千言萬語,最後卻全化為了一聲又一聲歉疚的,刮骨錐心的對不起。
邊上的於保宗看的心酸。
說來弟弟妹妹落得這般模樣,還是自己這個當大哥的沒用,情到深處,於保宗不由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二弟,彆難過,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你彆這樣……”
於蘇也連連抹著眼淚嗯嗯的點頭。
“對,二哥,這些都是那該死的嶽州刺史的錯,是他這個貪官黑心肝,為一己之私貪圖漠坪金礦,想把朝廷的金礦占為己,有才乾出謀害人命,殺縣令,滅我親的喪儘天良的事情來,也是阿爺阿奶爹娘他們在天有靈保佑我,當初我跟相公……”
眼下都是自家人,沒什麼不能說的,於蘇也沒有隱瞞遮掩,巴拉巴拉的就把當初自己與小相公發現真相,事後收斂家人屍骨,跟大哥相遇等等等等的事情給說了分明,當然了,那些金子她一個字沒吐,不是不信任,而且那是贓款不能說。
反正等到時候二哥討媳婦的時候自己會拿出來的,想必以二哥的聰明自然也就知道了,畢竟大哥也是這麼知道的呀。
於是於蘇掩下了金子隻說其他。
聽著於蘇的話,饒是於保宗早已知道內情,此刻再聽也氣的不由再次捏緊了拳頭;
而於保家呢?都還沒有從自家妹子居然嫁人有相公了的噩耗中醒過味來,緊接著又被另一個事實打入深淵。
“乖寶你說什麼?”
幾乎是自家妹妹說到內情,說起幕後主使是嶽州刺史的時候,於保家再也躺不住了,一個激動,脖下青筋鼓動,眼中都是熊熊火光。
“乖寶你剛才說什麼?你說,我們的仇家是嶽州刺史?譽親王郡主的那位郡馬爺?”
於蘇不明內情,一時不察,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自然嗯嗯點頭。
可隨著她頭這麼一點,於保家當場噴出一口血來。
“二哥!”
“二弟!”
“二外甥……”
“二舅兄!”
於保家的一口血,嚇壞了當場的四人。
看著麵前關切的四張臉孔,於保家都顧不上去分辨眼前陌生的一老一少是誰,他此刻整個人都仿佛被什麼壓倒壓垮一般,眼裡親人失而複得的光瞬間沒了,隻剩下滿眼的哀默與滿口的魔怔呢喃。
“哥,乖寶,對不起,對不起,阿爺阿奶,爹,娘,對不起,是保家錯了,保家錯了,保家認賊作父,兒子不孝,兒子認賊作父了啊,嗚嗚嗚……”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於蘇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自家二哥會是這麼個反應,難道是說……
想到當初二哥出現的場景,忽的,於蘇腦子裡驀地清明起來。
難道說……二哥這些年來一直是在仇人手下給仇人辦事?
是了,是了!這就說得過去了,若不是在仇家手下辦事,她二哥也不會那麼出場,一出場就是奔著要大哥跟自己的小命來的。
可是該怪二哥嗎?
想到當日見麵時,二哥一開始看自己的陌生眼神,想到二哥竟然連大哥也認不出的情景……
於蘇上前緊緊抓住二哥的胳膊,迫使陷入自責謎怔了的二哥看向自己,於蘇咬牙,一字一頓。
“二哥你清醒點,什麼狗屁的認賊作父?那不是你的錯,根本不怪你!二哥,先前王爺爺給你看病後就跟我們說了,他說你腦子有淤血,料定二哥你曾經定然是頭部受過傷的,我就想著,這傷肯定是你當初逃過追捕時受的傷對不對?我的二哥你那麼重諾,那麼喜愛妹妹我,當初說好來接我,卻這麼多年一直沒來,以前妹妹不明白,如今我全都懂了!先前一見麵,二哥都認不出大哥跟我,想必是你因為傷忘了一切對不對?既然忘卻前程,二哥你又何錯之有?”
於蘇的話叫於保家詫異,他吃驚的抬頭望著妹妹,眼裡全是妹妹怎麼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吃驚表情。
於蘇見狀,笑了。
她吸了吸鼻子,掉著淚,笑的暢然。
“所以說二哥,我知道的,大哥知道的,舅舅也知道,阿爺阿奶,爹娘他們泉下有知都知道!二哥你是身不由己,怎麼會是認賊作父?說起來都是仇人可惡,不僅害我們全家,還用毒控製了失憶的二哥你,二哥,這些年來苦了你了。”
於保家哽咽,泣不成聲,“乖寶!大哥!”
“二哥,嗚嗚嗚……”,於蘇也跟著哭作一團。
於保宗見狀上前一步,把弟妹都摟在懷裡。
“彆哭了,彆哭了,二弟,乖寶,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如今仇人落網,不日就要抵京受審,有舅舅跟外祖父在周璿,還有當今陛下聖明,一定會把那該死的狗賊繩之於法,我們於家的大仇也定會得報的!”
本還沉浸在悲痛,沉浸在自責懊悔中難過的不能自己的於保家,聽到自家大哥這麼說,他都來不及問讓自己訝異的所謂舅舅,反而是第一時間咬牙仰頭憤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