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老氣橫秋(2 / 2)

有利的。現在還不到她進去的時機,今天她是來提點尹璁的,不是來惹乾德帝不快的。

她深深的呼吸了幾下,才把那股妒火壓下去,笑著說:“那好,你且去將小公子叫出來,就說本宮來看望他了。”

小太監鬆了一口氣,連忙請她到偏殿坐著,這才進內殿喊人。

乾德帝中午回來陪尹璁用過膳後,因為擔憂尹璁一個人待著胡思亂想不能入睡,就把人抱進內殿的龍床上一起午睡。有乾德帝哄著,尹璁很快就睡著了,並且乾德帝起身去上朝了,他都沒被驚醒,在龍床上睡得安穩。直到聽到外麵尹昭儀在大聲喧嘩,他才被吵醒。

尹昭儀說的話他都聽在耳裡,他盯著龍床的雕紋發呆,腦子裡回響著尹昭儀說的話,不住地想冷笑。尹昭儀當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以為他在乾德帝麵前受寵,她就能堂而皇之地進出皇帝的寢殿了,也不想想看自己有沒有被乾德帝待見。

不過他想是這樣想的,該在尹昭儀麵前裝純良還是得裝。他就是要這樣誤導尹昭儀,讓尹昭儀覺得自己是個能上台麵的東西了,才能使她膨脹,然後自取滅亡。

不過他也沒有殷勤地主動出去接見尹昭儀,而是躺在龍床上,等小太監進來請了,才裝作悠悠轉醒的模樣來,乖巧地由宮人們穿衣梳頭,才揉著眼睛走出內殿。

尹昭儀坐在偏殿裡,手裡端著宮女給她上的茶,慢條斯理地喝著。見尹璁姍姍來遲,也沒主動打招呼,她心裡對尹璁還是有怨的,怨尹璁一來就能得到乾德帝的寵愛,又怕他恃寵而驕,反過來不認她這個姑母。所以就故意端著架子,讓尹璁先給她問安。

尹璁又怎麼沒看出她在端腔作勢,就遂了她的意,欠欠身子對她說了聲:“璁兒見過姑母。”

尹昭儀心裡才舒坦一些,嗯了一聲應過。

尹璁這才慢吞吞地往正上方乾德帝平時坐的軟榻去。尹昭儀眼看著他理直氣壯地坐到乾德帝的位置上,儼然這個寢殿的主人,即使上次來已經見識過一次,還是嫉妒得想嘔血。但是她又能說什麼呢,連乾德帝都不在意他坐在哪裡,她一個小小的嬪妃,說是嬪妃其實也就是妾侍,是完全沒有立場說什麼的。

他爬上軟榻的時候,外頭的衣服被撩起一些,露出裡頭明黃色的裡衣來。那顏色實在太刺眼了,尹昭儀想不注意都不行。如果她沒想錯,尹璁裡麵穿的應該就是乾德帝的裡衣吧!

尹璁裡麵穿的確實是乾德帝的裡衣,每次睡覺前,葉姑娘都會拿乾德帝的衣服給他換上。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要穿乾德帝的衣服睡覺,但是乾德帝的衣服寬大,穿來睡覺的時候也自由自在一些。

他是貪圖舒服的人,隻當葉姑娘熟悉他的喜好才給他換上的,對此就沒有異議。然而他也不知道乾德帝此舉包含的那一點點不可言說的私心。

雖然尹昭儀早就聽說過,尹璁在承光殿得寵到可以穿著乾德帝的裡衣到處跑。但上次她來的時候,尹璁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就沒親眼見過。這次居然無意中發現了,她一點都不能因為尹璁受寵而感到高興,相反隻有醋意和嫉妒。

她嘴巴發酸到連進貢的上好龍井茶都喝不出味來了,隻好訕訕地把茶盞放下。看尹璁盤腿坐在明黃色的軟榻上,宮人們齊齊上陣給他端茶端點心,像供著個祖宗似的,怕是乾德帝都沒這種待遇。

尹璁剛剛睡醒,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振,吃東西的時候也無精打采的。尹昭儀隻當他是受了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的影響,還沒有振作起來,就清了清嗓子關心他說:“璁兒最近是休息得不好嗎,姑母看你沒什麼精神的樣子,是在陛下寢殿裡住得不習慣,還是伺候陛下太累了?”

尹璁鼓著腮幫子嚼後妃給他做的牛軋糖,聞言停下咀嚼的動作,低垂著眉眼蔫蔫地應道:“璁兒無事,讓姑母擔心了。”

尹昭儀提高了聲音,問道:“是不是有不長眼的奴才伺候你伺候得不周到,還是說誰欺負你了,說出來,姑母給你做主。”

尹璁搖了搖頭,“沒有的事,寢殿裡的宮人都挺照顧我的,隻是璁兒不爭氣,讓姑母見笑了。”

尹昭儀聽他這麼一說,基本就確定他是被沐貴妃和外臣們震懾到了。

她抬起袖子,漫不經心地整理著,用過來人說教的語氣對尹璁說:“璁兒啊,不是姑母說你。你現在的身份跟以前已經不一樣了,你是個主子,就應該有主子

的樣子,氣勢一點,大膽一點,不然誰都敢爬上你的頭來欺負你,這成什麼樣呢?你在陛下身邊伴駕,某些時候就代表著陛下,若是你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任人欺負,丟的可是陛下的臉麵,這些你懂嗎?”

尹璁低眉順眼地聽著,溫順地應道:“璁兒懂了,謝謝姑母的教導。”

尹昭儀見他乖順的樣子,放心了很多,又提醒他幾句,敲打他幾句。左右乾德帝也不在承光殿,尹昭儀就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時間,留下尹家送進宮來的幾箱金銀珠寶,就起身離開了。

傍晚乾德帝從禦書房回來,看到宮人們在搬幾箱東西,就隨口問了一句這些是什麼。

葉姑娘連忙應道:“這些都是昭儀娘娘帶過來給小公子的東西,奴婢們正準備搬去放好呢。”

尹昭儀下午送東西過來,乾德帝自然是知道的,但他還是假裝不知道尹昭儀帶了這麼多東西過來的樣子,走進暖閣去看他那個小東西。

尹璁自尹昭儀走後,就回自己的暖閣發呆想事情了,一會兒想要怎麼報複尹家,一會兒想尹昭儀跟他說的話。尹昭儀說他現在已經是個主子了,要有主子的樣子,膽子大一點,才不被人欺負。這話乾德帝也跟他說過,可是誰欺負了他呢?

沐貴妃說的話確實有道理,他這樣纏著乾德帝,自然會耽誤乾德帝辦公。他不怪沐貴妃說他,隻怪自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那些大臣做的也沒有錯。確實是他影響到了乾德帝,彆人說他並不是欺負他,隻是提出他的錯誤而已,他也不想真的借著乾德帝的威名去報複人家。

他兀自想著事情,連乾德帝回來的時間都忘了,也沒有去迎接乾德帝。還是乾德帝走進來,看到他盤腿坐在軟榻上思考,跟老僧入定似的,皺著一張稚氣未消的小臉,老氣橫秋的樣子也怪可愛的。

乾德帝笑著上前,彎腰將他整個籠罩在自己身下抱住,問道:“璁兒在這裡想什麼事情呢,連朕回來了都不知道,嗯?”

尹璁被一陣熟悉的香味覆蓋住,才反應過來是乾德帝回來了,他先是習慣使然地往乾德帝身上靠,又想到沐貴妃和大臣們的話,就下意識地要離乾德帝遠一點。

乾德帝又怎麼

舍得放他出去,見他要鑽出自己的懷抱,又把人抱緊了點,乾脆直接抱起來,自己坐到軟榻上,讓尹璁坐自己腿上,雙臂緊緊地圈著,讓他無處可逃。

尹璁的身體努力往後仰,企圖離乾德帝遠一點,不做那個禍國殃民的狐狸精。見乾德帝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誰也不說話,感覺氣氛怪緊張的,他才不情不願地開口問道:“陛下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奏折批完了嗎?”

乾德帝見他說出隻有朝中老臣才會說的話,一時哭笑不得,刮著他的鼻子笑罵:“怎麼還關心起朕批不批奏折來了。”

尹璁見乾德帝質問他,怕自己逾越了,就沒敢再出聲。倒是乾德帝見他被自己唬到了,忍不住想逗逗他,就故意做出苦惱的樣子來,說:“奏折實在太多了,朕一時批不完,累了,隻想回來抱一抱璁兒。”

尹璁聞言如臨大敵,也顧不得逾越不逾越了,大聲說道:“陛下怎麼可以這樣,這教璁兒情何以堪!”

乾德帝看他毛都要炸了,才不緊不慢地安撫他說:“璁兒聽朕說完罷,朕隻是沒批完,又沒說不批了。朕讓人把沒批完的奏折帶了回來,今晚挑燈連夜批完可以了吧?”

尹璁這才安心,整個人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引得乾德帝發笑,又故意逗他說:“朕這麼勤政,璁兒不表示點什麼嗎?”

尹璁又抬起頭,兩隻明亮亮的眼睛裡充滿了疑惑:“陛下要璁兒做什麼?”

乾德帝被他看得心都要化了,怕自己再被他這樣看下去,忍不住做出什麼事來,就把他摁在懷裡,笑著說:“若是有璁兒陪著朕,朕乏了可以陪朕說說話,朕累了可以給朕捏捏肩,朕說不定批奏折的效率可以高一點。”

尹璁隻聽到後半句話了,在他心裡,隻要乾德帝願意批奏折,不因為他荒廢政事,他什麼都願意做的。何況乾德帝說,如果他幫忙捏肩,批奏折能批快一些,那他就算是對江山社稷起到作用了,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擺脫禍國殃民的罪名了?

想到這裡,尹璁小雞啄米一般點起了頭,滿口應道:“好!”

乾德帝見他眼睛亮閃閃的,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來,這小東西真是太好哄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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