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璁靠在他懷裡,聽他說故事聽得正入迷,就見一位小公公拿著什麼東西到了跟前。然後乾德帝停止了講故事,把書放下去,接過了小公公遞上來的名單,當著尹璁的麵拆開看了起來。尹璁好奇心旺盛,見他既然不避著自己,那就應該不是什麼機密,就在他懷裡伸長了脖子往紙上看了一眼。
隻見紙上第一行就寫著個念起來有些耳熟的名字,柳淵。
他有些奇怪,覺得好像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他皺著臉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出來是在哪裡聽說過,便放棄糾結,直接問乾德帝:“這是什麼啊?”
乾德帝也不瞞著他,跟他說:“這是今年春闈合格的考生名單,也是今年參加殿試的考生,過兩天朕要在朝陽殿親自考驗他們。”
尹璁自從在東宮那邊知道什麼叫春闈之後,便知道了普通學子要入朝為官,要經過鄉試會試殿試的重重篩選,所以他這會也不會問乾德帝殿試是什麼了,而是了然地點了點頭。
乾德帝看完名單之後,看似無意地跟他說道:“今年會試的第一名,還是璁兒說字寫得好看的那個考生呢,就是這個叫柳淵的。”
尹璁聞言咦了一聲,看起來像完全沒有印象那樣,說:“那說明他真的挺不錯啊,陛下很有眼光。”
乾德帝將他的反應收於眼下,見他沒有彆的反應,便不再追究柳淵的事了。
至於柳淵故意在桃林裡接近尹璁那件事,既然尹璁都不把他當回事,那自己也沒必要跟他計較那麼多了。蕭令不動聲色地想道。
殿試在放榜後兩日舉行,乾德帝又忙了起來,跟翰林院和六部討論如何給考生們出題。他一天時間幾乎都跟朝中大臣在一起,就顧不上尹璁了。
好在尹璁已經非常習慣這樣的日子,乾德帝在或不在都影響不到他那樣,每天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他最近也有些忙,每天總是行色匆匆地離開承光殿,在外頭不知道做什麼,很晚才回來。
葉姑娘有幾次很擔心他,就旁敲側擊地問了他一下,他就含糊其辭地說跟太子去武場玩了,在皇後宮裡待得忘記時間了。
其實他在偷偷給乾德帝準備賀壽的禮物呢,為了給乾德帝一個驚喜,他都沒透露給承光殿的宮人知道,依舊每天早出晚歸。
到了殿試那天,參加殿試的考生穿上統一的青色長袍,戴上書生帽,由禮部的大臣從朱雀門側門領進,走至朝陽殿前等待皇帝召請,逐一進殿接受皇帝的考驗。
乾德帝繼位後,為了選拔出有真材實料的人才,對殿試做了改良。殿試不考策論,甚至沒有試卷,乾德帝就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從提前準備好的題目中出題考考生,考的是考生的應變能力和承壓能力。然後由皇帝跟百官評分,劃分出一甲二甲三甲,得分最高的是狀元,其次榜眼探花等等。
三十幾位考生頭頂著春日的太陽,一動不動地站在朝陽殿外,等待上一位進去的考生出來,再輪到他們進去。早春的日頭雖然不比夏日的炎熱,但被曬那麼久,還是會有些頭暈目眩。而這些考生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體魄不太行,被曬一會兒就臉色發白了,但還是得咬牙堅持下去。
這可是他們第一次麵聖,要給皇帝留下良好的印象,他們今後能不能為民辦事,能不能榮華富貴,就看今天的表現了,所以不管多難受,他們都得熬到進殿。
為了公平起見,殿試的順序並不是按照成績來排的,而是由皇帝抓鬮決定。柳淵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都用在了會試上,殿試居然排在了最後一名,也就是說,他在日頭上站的時間是最長的。
不過他並不擔心,他並非蒼白虛弱的考生,他生在富貴人家,從小錦衣玉食,又有條件強身健體,身體素質非常好。在日頭上站了大半天,也跟個沒事人似的,進殿的時候依舊神采奕奕。
輪到他的時候,小太監從殿裡頭出來,喊道:“閩州學子柳淵進殿——”
柳淵便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和衣擺,昂首闊步地走進了朝陽殿。
進到朝陽殿後,礙於天威,他並沒有去看皇帝的尊容,而是低下頭,撩起衣擺跪在朝陽殿中間,磕了一個頭,不
慌不忙道:“學生柳淵,參見陛下。”
過了一會兒,他才聽到上位者低沉的聲音說:“免禮,平身。”
柳淵道謝之後,才施施然地站了起來,謙虛地站在原地等乾德帝出題考他。
乾德帝從柳淵進來那一刻起,視線就沒從柳淵身上移開過。他倒是想看看柳淵是何方神聖,居然肖想跟尹璁攀關係。
柳淵就算再怎麼淡定,到底還年輕,又是第一次麵聖,就算他沒抬頭,他也感覺到了上位者落在他身上的視線,為此生出一些些怪異和不安的感覺。特彆是上位者讓他起來後,就遲遲沒有下文,讓他有些忐忑。
其實他也不怕殿試,他滿腹經綸,不管上位者一會問他什麼問題,他應該都能引經據典侃侃而談的。但是他對自己的學識再怎麼自信,也架不住上位者對他第一印象不好。殿試這種東西,說是公平,其實也不公平,畢竟合格與否,全憑皇帝的喜好。
可是柳淵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做得不好,他的文章寫得那麼好,又是會試第一名,這意味著皇帝也很讚賞他的才華,沒理由到了殿試,反而不欣賞他這個人的。若是他長得歪瓜裂棗,品性不端,一看就不像是個做官的人,皇帝不喜歡他也就算了,可是他明明長得周正,他自認為自己的外貌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
何況他在京城這些時日裡,還聽這裡的百姓提起過當今聖上好男風的事。他這個樣貌,雖然不比南風館的小倌清秀嫵媚,但也豐神俊朗,不應該被聖上厭惡才是。他心裡不禁有些納悶,思緒就飄遠了點。
因為他這一走神,就錯過了上位者的問話,還是旁邊的官員好心提醒他,他才下意識地往上麵看了一眼。隻見上位者隔著冕旒前麵的十二旒五彩圓珠看著他,雖然不露喜怒,但柳淵還是感覺到了上位者對他的不滿。
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錯了,忙低下頭賠禮道:“學生在。”
隻聽上位者語氣平平地問道:“今日朕就考考你,何為君臣之道。”
柳淵聽到上位者給他的問題後,驀地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上位者因為看不慣他,要給他出一些特立獨行的題目刁難他呢,沒想到居然是應考學子們必學的君臣之道而
已。
他便昂起頭,就著上位者給他出的題目,高談闊論起來。
他作答的時候,不可避免地要看幾眼上位者的反應,好琢磨出上位者的心思,方便隨時改口應對上位者。他還是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到天顏,隻覺得當今聖上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老,反而看起來還很年輕的樣子,讓他微微有些詫異,不免多看了幾眼。
如果他沒記錯,他出生在乾德前二年,他兩歲的時候,乾德帝才登基,改年號為乾德。傳聞乾德帝十八歲登基,如今二十餘年過去,乾德帝少說也有三十八、九歲,可是看樣子好像才剛過而立啊。
柳淵一時不知道該感歎乾德帝駐顏有方,還是感歎他保養得當了。但是乾德帝這樣的外表並不影響他作為帝王的威嚴,柳淵麵對他的時候,還是抱著敬畏的態度的。
不過他越看越覺得乾德帝這張臉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可是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按理說他一個平平凡凡的書生,在殿試之前是沒有機會麵聖的,可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見過乾德帝。
是在哪裡呢?他一邊作答,一邊想著這個困擾著他的問題。他一一回想自己近期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事,遇到了什麼特彆的人,然後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天在桃林裡見到的那個少年。
想到那個少年姣美的容貌,柳淵又有些分心了。這幾日他不停地打聽那位少年的消息,卻都無功而返,他問遍了京城大街小巷的人家,都說沒聽說過那戶大戶人家裡有那麼多俊俏公子哥的,讓他有些懷疑桃林裡遇到的那個少年隻是他的一場夢。
可是他明明看著那個少年最後上了一輛馬車回了京城,他還看到少年上車前跟馬車裡的人交談,明明那麼真實,又怎麼會是夢境呢……
想到這裡,柳淵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光,因為太過驚訝,他甚至忘了自己正在應付皇帝的考驗,猛地抬起頭看向坐在正上方的乾德帝。
作者有話要說:禦廚:古有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今有乾德帝刁難禦膳房。
老皇帝(不以為意):開始向昏君方向靠攏。
蔥兒:……我不要做褒姒。
關於兔寶的碎碎念:昨晚睡覺,兔寶突然跳上床,然
後躡手躡腳往我這邊靠近,我就伸出一隻手,放在他的腦袋上,他就乖巧地趴在了席子上任我rua,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一副很依戀我的樣子。然後我把手放開,他就站了起來,等我再把手放上去,他又乖巧趴下,反正就是要我rua他!太粘人了!
今早我起床上洗手間,回來之後正要關門,然後門後的兔寶就哼哧哼哧地用腦袋頂門,幫我把門關上,可愛得我想rua他,於是又蹲下去逗他玩。兔寶真的很調皮啊,又粘人又會撒嬌。
我想他今年兩歲,換做人類的年紀,應該是十幾歲的少年人,然後看他越看越像是蔥兒,特彆是他在毯子上撒歡的時候,突然被我一摸,就壓著被他攪亂的毯子乖巧地趴下,用可愛的信賴的小眼神看著我,任揉任捏,啊我心都要化了QWQ
真的很神奇啊,明明小兔子是膽子很小的小動物,但兔寶卻壓根不怕人,反而還很粘人,時時刻刻求關注求摸摸求投喂,每次看到他粘我的樣子,我都要感歎好久,為什麼會這樣呢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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