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晉江獨家(1 / 2)

乾德帝生辰過後,便到了清明節,可能是上天也被民間這個節日的氛圍渲染了,一連幾天陰雨綿綿,潮濕得有些惱人。

因為下雨,尹璁不能再隨便出去玩,隻能按時上下課,往返在承光殿和東宮之間,讓他好不鬱悶。

本朝清明前後有休沐,太傅也回家去了,尹璁不用去東宮上課,就隻能待在承光殿裡自己看書玩玩具。雖然官員休沐了,但乾德帝還是有看不完的奏折要看,不過乾德帝為了陪尹璁,把奏折從禦書房搬回了承光殿,這會兒正在偏殿裡批閱奏折。

尹璁盤腿坐在軟榻上,麵前的矮桌上放了一本民間的武俠連環畫和一碟糕點。他一邊看著連環畫,一邊拿著糕點吃,可以說是非常愜意了。

他跟乾德帝兩人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待在偏殿裡各做各的事情,誰也沒有說話,偌大的寢殿裡靜悄悄的,隻聽到外頭雨水從屋簷滴落的啪嗒啪嗒聲。

尹璁看完一本連環畫,點心也吃得差不多,他坐得有些累了,便挪動腳從軟榻下來活動活動。然後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一點點,趴在窗台上往外開。

平時總是莊嚴輝煌的皇宮被籠罩在灰蒙蒙的雨幕中,青石板和白玉石上積了一個個水窪。承光殿前那幾棵桃樹上的桃花,也被風吹雨打飄零了,昔日的燦爛變成了一團團皺巴巴的粉,露出被掩蓋在桃花下的翠綠的葉芽。花圃裡草木的葉子被雨水衝刷過後,顯得更加清新了。

這就是春雨啊。尹璁想起書裡寫的農諺,春雨貴如油,於是便把手伸出窗外,展開手掌,企圖接住這珍貴的雨水。

然而他接住的隻有從屋簷上流下來的積水,劈裡啪啦地砸在他手心上,弄得他又痛又癢。水滴滴在他的掌心裡,散成一顆顆水珠從他的掌心跌落到地上,他的手心裡壓根就留不住多少雨水。

不過尹璁單純就是為了好玩,甚至還想從窗戶鑽個頭出去玩水。乾德帝偶然從龍案上那堆奏折裡抬頭,看到的就是他踮著腳站在窗邊,半個身體探出窗外的模樣。

蕭令見狀不禁啞然,一時不知道該發笑還是該發怒。這小東西果然絕對不會讓自己閒著,也不會讓自己覺

得無聊,就算沒人理他,他也能自己尋找樂趣。

雖然尹璁看起來玩得很開心的樣子,但蕭令還是擔心他淋了雨,回頭又染了傷寒,便放下手中的朱筆,放輕腳步走到他身後去,彎下腰笑著問道:“璁兒在這裡玩什麼,這麼開心的樣子?”

尹璁突然聽到他的聲音,像做賊心虛那樣猛地回頭,看到他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後,就忙著把上半身從窗外縮回來,乖乖巧巧地站在窗邊,支支吾吾道:“我、我沒有做什麼呀。”

蕭令看了眼他濕漉漉的手,又看了看他不停飄忽的小眼神,上前一步幾乎是貼在他身上,低笑著問道:“真的沒有做什麼嗎,朕可是看到璁兒在玩水哦。”

尹璁連忙否認道:“我才沒有玩水,我隻是看書看得悶了,打開窗透透氣而已。”

蕭令見他死活不認賬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拿起尹璁那隻被雨水打濕的手,在手心上捏了捏,感覺到尹璁下意識要把手掌心合起來,就乾脆將他抱進懷裡,不停地發笑。

尹璁突然被他緊緊抱在懷裡,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身體被壓在窗邊,身後就是一片雨幕。他這個角度看不到窗外是否有人經過,他也無暇去關注這件事了,因為乾德帝對著他的臉低下頭來,一副要親吻他的樣子。

他緊張得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然後就感覺到有什麼溫熱柔軟的東西貼在了自己的眼皮上,輕輕地停留了一下,然後挪到了鼻尖上,最後落在嘴唇上。

這種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吻讓尹璁心中激起一層漣漪,他順著自己的心意微微張開了嘴,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在邀吻,而乾德帝也沒有辜負他,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他們倆就忘情地在窗邊接起了吻,尹璁腦海裡隻剩下乾德帝的氣息了,忘記了身後的花草樹木,忘記了茫茫的雨幕,也忘記了世間萬物。也顧不得會不會有人從窗邊經過,看到他跟皇帝接吻的身影了。

當然,這樣的下雨天,外麵也不會有什麼宮人經過,所以尹璁才會有恃無恐。

等他們一個吻結束,尹璁睜開眼,才發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被乾德帝抱上了窗台坐著,乾德帝兩條強有力的手臂緊緊地護著他

不讓他摔下去。宮殿的窗戶設得很高,尹璁坐在窗台上,差不多能跟乾德帝平視了。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看乾德帝,渾然不覺自己嘴邊還殘留著接吻時留下的口水。蕭令在看到他迷茫但又依戀的眼神後,忍不住又湊上去,吻走那一點殘留。

尹璁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還沒從剛才那場吻裡回神,在蕭令看來可愛得緊。其實尹璁是在認真地打量他。

因為他們倆身高懸殊,尹璁極少有機會正對乾德帝的臉龐,所以他才想趁這次機會好好看看乾德帝的長相。大概是身上有真龍血統的原因,乾德帝看起來並不顯老,三十幾年的閱曆沉澱在他俊美的臉上,給他增添了不少成熟的魅力,不管看多少次,尹璁都會為之傾倒。

蕭令自然知道這小東西在看自己,見他看得都要入迷了,便低笑著問他:“怎麼了璁兒,是被朕的美貌吸引得無法自拔了嗎?”

尹璁聽出他話裡的調侃,臉微微一紅,懊惱地避開他的視線,狡辯道:“才沒有,我隻是借著外麵的光,看你臉上長了多少皺紋而已。”

蕭令聞言也不惱,還故意笑著逗他問:“哦?那璁兒在朕臉上找到了多少皺紋?”

尹璁剛才當然不是在數乾德帝臉上長了多少皺紋,他隻顧著看乾德帝的美貌了,那些細細的紋路他壓根就沒放在心上,他甚至都不記得乾德帝臉上到底有沒有皺紋,就算有,那也是無傷大雅的。

所以聽乾德帝這樣問他,他就覺得乾德帝是在明知故問,惱羞成怒道:“沒有,你一點都不像三十九歲的老男人,你真的有三十九歲了嗎?”

蕭令聽尹璁用惱怒的語氣誇他,不知怎麼的覺得有些好笑,便笑了起來,抱著他說:“這不是很好嗎,說明朕還很年輕,配得上正直青蔥年華的璁兒啊。”

尹璁紅著臉小聲嘀咕道:“什麼配得上配不上啊……”

蕭令笑著將他還有些濕漉漉涼冰冰的手放到自己俊美的臉上,故意問尹璁:“那璁兒喜歡朕這張臉嗎,在璁兒看來,朕是不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

尹璁感受著手底下溫熱細膩的皮膚,聽乾德帝這樣問他,忍不住轉頭匆匆瞥了他的臉一眼。想到這個俊美的男人如

此在乎他,他的心就有些膨脹,點了點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彆彆扭扭道:“你、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子,我、我隻喜歡你……”

蕭令聽了這話,便像一塊大石落下心底那樣鬆了一口氣。尹璁見狀,不解地歪了歪腦袋,並不知道他為什麼聽了自己的話會有這樣的反應,難道他也像曾經的自己那樣患得患失嗎?

他不知道的是,蕭令自從知道柳淵或是其他什麼比他年輕的英俊男子在覬覦他之後,就格外地在意起自己的外貌來。他怕尹璁會厭倦他的容貌,嫌棄他年紀大,轉而投向比他更年輕的男子那裡去。直到聽尹璁親口說出隻喜歡自己的話,才終於安心下來。

不過這種話他是不會告訴尹璁的,萬一這小東西以後跟他鬨脾氣,用彆的年輕的男子來刺激他,他可受不了那委屈。

眼看著清明節要到了,尹璁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想出宮,去城外小土丘給他娘親上個墳。他娘親死後,他都沒有正式祭拜過她,怕沒人給她燒錢,在地下沒錢花。娘親生前他沒有辦法奉養娘親,總不能死後也讓她孤苦伶仃的吧。

尹璁知道宮裡不能擺放靈位,也不能給死去之人燒紙,這是榮華跟他說的,說是忌諱,所以他沒想過要在宮裡祭拜他娘親,而是打算出宮。他決定好之後,就去找乾德帝說了這事。

乾德帝聽說他想出宮給娘親上墳,就問他要不要自己陪著去。尹璁卻搖了搖頭,說:“我自己去就好了,你是九五之尊,身份尊貴,還是不要去了,我還有點怕你嚇到我娘。”

蕭令聞言哭笑不得,捏著他的臉無奈道:“朕有那麼可怕嗎,你還擔心朕會嚇到你娘親。你娘親也是朕的娘親,朕去拜祭她一下怎麼了?”

尹璁見乾德帝將這話說得如此自然,什麼你娘親就是我娘親的,搞得好像他跟乾德帝已經成親,乾德帝跟他娘親變成了一家那樣。他甚至還不著邊際地想了一下,要是他娘親還尚在人世,知道他跟乾德帝在一起了,他帶著乾德帝回家,娘親會不會被嚇到。

不過說起來,娘親會允許他跟比他大那麼多歲的乾德帝在一起嗎?尹璁糾結起這個問題來,然而這個問題基本無解,因為他

娘親已經不在人世了。就算她不同意,也沒有辦法告訴尹璁知道了。

他想著想著,又想到他決定進宮那會兒,娘親哭著挽留他,讓他不要因為給她治病而把自己送進吃人的皇宮裡。現在想起來,那好像是昨日才發生的事情,沒想到已經過去快兩年的時間了。

尹璁不禁有些唏噓,便歎了一口氣。

乾德帝見了,就笑著問他:“璁兒想到了什麼,突然老氣橫秋的歎氣?”

尹璁不想把這些過去的事情告訴乾德帝,給乾德帝徒增煩惱,就搖了搖頭,輕聲說沒事。

乾德帝見他真的想出宮祭拜母親,心疼他年紀小小的就沒了娘,就不忍心拒絕他了。

尹璁得到了乾德帝的允許,便認真地準備起給娘親掃墓的事。拜祭用的香火紙錢宮裡是弄不到的,隻能出宮之後再買,不過祭品倒是可以弄到。

榮華見小公子打算去掃墓,卻因為沒有掃墓的經驗,不知道該準備什麼而困惱,便主動給他出謀劃策。尹璁很是信賴榮華,見榮華願意幫他,他就感激地接受了榮華的好意。於是乾德帝整個下午就看著尹璁跟榮華兩個人湊在一起,背對著自己小聲地嘰嘰喳喳地商量著什麼。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