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澡中,尹璁注意到了太子跟敬王的腰間有一塊黑影,就多看了幾眼。他認出這跟乾德帝後腰那塊刺青是一樣的,想起來乾德帝跟他說這是擁有真龍血脈的證明,就了然了。
然後他又看向瑞王的腰間,跟太子他們不同,並非皇後所出的瑞王腰間就沒有刺青,心想這真龍血脈還真是要跟特定的人結合才能流傳下去。
也不知道太子哥哥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合適的女子成婚了。尹璁一邊玩著水一邊百無聊賴地想道,想著想著,他就泡在溫泉裡睡著了,連太子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他聽到遠處有水波蕩漾的聲音,那個聲音由遠而近,似乎來到了他身邊。他這才迷迷瞪瞪地醒過來,發現自己居然在溫泉裡睡著了,而原本坐在他旁邊不遠處的太子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
尹璁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記了泡澡的時間,見太子他們走了也不喊自己一聲,還有些小委屈。他隻能自己攀著池壁站起來,準備爬到岸上找榮華穿衣服。
沒想到他剛伸出手,就碰到了一堵溫熱的牆,他心裡一驚,連忙轉過頭,這才發現乾德帝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他的另一側,正泡在溫泉裡閉目養神。
看清楚身邊坐的是乾德帝後,尹璁才鬆了一口氣。聽到他長長的歎氣聲,乾德帝就睜開了眼,看到他一副被嚇到的模樣,就笑著將他拉進懷裡。
尹璁也不是第一次跟乾德帝泡在一個池子裡洗澡了,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害羞的。他趴在乾德帝身上,奇怪地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呀,太子哥哥他們呢?”
乾德帝一邊給他擦澡一邊笑著應道:“朕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那時候太子他們剛洗完出去,看到你睡著了,就沒把你叫醒。”
尹璁撇了撇嘴:“怎麼不把我叫醒啊,剛才看到池子裡沒人,嚇得我以為大家都回去,把我忘在這裡了。”
乾德帝沉沉地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背哄道:“怎麼會呢,就算所有人都把璁兒忘下了,朕也會記得把璁兒帶上的。”
尹璁被他的話討好了,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蕭令見他身上還穿著下水前榮華給他穿上的白色
單衣,單衣沾了水後變得半透明,緊緊地貼在他身上,裡麵的風光若隱若現,有種欲語還休的感覺。
明明他們倆坦誠相待過那麼多次,蕭令還是沉下了眼眸,對尹璁說:“你身上的衣服濕了,朕幫你除下來吧。”
尹璁早就覺得身上穿件衣服泡澡有些多餘了,隻是開始時他沉迷玩水,後麵又睡著了,就沒顧得上,這會聽他提起,才覺得不舒服,於是就抬起雙臂讓乾德帝幫他把衣服脫了。
沒了衣服的阻擋,皮膚直接泡在溫熱的泉水中,讓尹璁舒服得喟歎一下,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蕭令將他抱在懷裡,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跟他聊些有的沒的,說:“璁兒今天玩得開心嗎?”
尹璁半眯著眼,懶洋洋地應道:“開心,就是有點累,現在好想睡覺哦。”
蕭令低頭看著他半醒半睡的樣子,想起今天影衛給他彙報的,柳淵跟尹璁的對話。他還記得柳淵問尹璁如果有一天能離開,他會不會離開的那個問題。那個時候尹璁是怎麼回答的,尹璁猶豫了一下,才跟柳淵說他應該不會走。這讓他從下午就耿耿於懷到現在。
想到尹璁還是有離開皇宮,到大千世界看看的想法,蕭令就很不安,害怕某天自己就看不住尹璁了,所以他不知不覺地就用了些力氣將尹璁緊緊抱在懷裡。
尹璁本來都要睡著了,結果被他這麼一勒,又疼得醒了過來,他不滿地囔囔起來:“哎呀,你不要亂動,我想睡覺了。”
蕭令卻擰起他的臉不讓他睡,尹璁無意識地張著嘴嘀咕著什麼,突然就被他趁虛而入,被他的唇舌堵住了嘴巴。
尹璁徹底被弄醒了,還沒完全睜開眼睛,他的身體就被一股蠻力翻過去,等他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被乾德帝堵在了池壁跟乾德帝的懷抱中。
他不明就裡地轉頭看乾德帝,看到乾德帝那雙帶著熟悉的危險訊號的眼睛時,就停下了碎碎念的抱怨,身體也跟著瑟縮了一下。他這樣實在可憐得讓人心裡發緊,蕭令忍不住笑了起來,捏著他的下巴親親啄了他一下,用低沉的聲音誘哄道:“璁兒哪裡都不要去,留在朕身邊陪著朕好不好?”
尹璁困得不行,聽他突然說這話也沒有
多想,隻當他也困得神誌不清胡言亂語了。為了讓他放開自己,讓自己好好睡覺,尹璁隻好強忍著困意敷衍道:“我現在能去哪裡啊,不就在你身邊嘛,你快一點起開,我真的好困啦。”
蕭令最後在他後頸的地方重重地印了一個吻,這才放開他,尹璁又累又困,已經懶得理他了,想著反正最後他總是會把自己抱回去睡覺的。
這次春獵為期一天半,第二天中午他們就啟程回宮了。因為不能狩獵,這次參加狩獵的大臣都是兩手空空回家的。往年的時候,乾德帝還會把打來的獵物賞賜給他們這些大臣回家享用,今年這樣,怕是沒有賞賜了。不過他們卻用從侍衛那裡得到的牌子,換了不少銀兩布匹,這可比獵物來得實用了,所以大臣們對這次春獵都很滿意。
春獵過後,朝廷也沒有閒下來,因為公主出降的日子緊接著就到了。
禮部跟後宮又忙了起來,禮部負責準駙馬爺和外臣的禮數,後宮則在準備公主出嫁的事宜,忙碌又熱鬨。
因為公主出嫁要從宮門出去,所以永康這幾天都住在她以前的宮殿裡,跟著後宮的嬤嬤學習出嫁的禮節,皇後和後妃則在給她準備嫁妝。
說起來皇後還是頭一次嫁女,上次永寧公主出降的時候,因為她隻是永寧的嫡母而非生母,很多事情都是沐婕妤操辦的,她隻是以嫡母的身份露個麵,幫永寧撐撐場子。這次輪到她嫁女,她就隻能親力親為地為永康張羅成親用的東西。
尹璁也被宮裡喜慶的氣氛感染,幫著皇後忙裡忙外,比乾德帝這個當爹的還要積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嫁女兒呢。這日尹璁又去皇後宮中,恰巧皇後有東西要送去公主殿,尹璁便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這個任務,幫她把東西送去永康那邊。
這事被敬王知道了,兄妹幾人私下裡相處的時候,敬王就拿尹璁來調侃永康,說:“父皇日理萬機,不能麵麵俱到地操心你的婚禮,幸好有璁兒在,也算是彌補了父皇的缺席。”
永康聽出他話中有話,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是尹璁作為他們父皇最寵愛的人,算是他們半個父母。父皇沒空張羅她的婚禮,就由尹璁來操心,某種意義上來說,尹
璁算是他們的小爹,親爹沒空幫忙,有小爹幫忙也是一樣的。
弄明白蕭擎話裡的意思後,永康又好氣又好笑地追著他打,說他這話讓尹璁占了她的便宜。蕭擎一邊躲避著她的追打,一邊賤兮兮地對旁邊還沒弄清意思的尹璁做鬼臉,故意大聲地說:“這哪裡是占你便宜,璁兒雖然年紀比我們小,但他實際的輩分比我們大啊,你喊他一聲小爹不虧。”
尹璁聽了這話,才驀地反應過來敬王之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看了看旁邊高大的太子和瑞王,又看看正在你追我趕的敬王和永康,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臉居然慢慢地紅了起來。
正在追趕敬王的永康看到尹璁突然扭扭捏捏地紅了臉,就知道尹璁想到了什麼。她的臉也跟著爆紅起來,但又舍不得跟乖巧可愛的尹璁發脾氣,隻能把怒氣都放在蕭擎身上,吼蕭擎的聲音都高了幾個度。
“蕭擎!你看你都在璁兒麵前說了什麼!!本公主今天饒不了你!!”
尹璁看著更加熱鬨的兄妹幾人,頓時覺得自己的人生完滿了,畢竟他年紀輕輕的,就有這麼大的三兒一女了呢。
這事被乾德帝知道後,乾德帝笑著罵了蕭擎幾句,又把回來之後就一直很嘚瑟的尹璁抱起來,捏著他的鼻子笑道:“你個小東西,人小小的,夢想還挺大,居然想要太子他們喊你爹爹。”
尹璁高傲地抬起下巴,得意地哼哼幾聲。
永康出降前一日,宮裡要將公主的嫁妝送去公主府,尹璁知道之後,想跟著溜出宮去,便央求了皇後娘娘,讓皇後娘娘安排他隨行。
皇後雖然有權力安排送嫁妝的人馬,但尹璁顯然不歸她管。她擔心貿然瞞著乾德帝放尹璁出宮,回頭尹璁在外麵有什麼三長兩短,乾德帝責怪她,就讓尹璁先去問一問乾德帝的意思。尹璁見皇後不能做主,就蔫蔫地去了乾德帝跟前,又是撒嬌又是發脾氣的,終於獲得了出宮的許可。
為了慶祝公主出降,朱雀大街掛滿了紅燈籠,好不喜慶。京城的百姓見到宮裡的人馬運著一箱箱刷了紅漆的匣子往公主府去,就知道這是公主的嫁妝,都從屋裡出來圍觀。
尹璁身上有乾德帝的旨意,算是奉旨護送公
主嫁妝。這種事情本來由專門的官員來負責的,但既然尹璁要跟著來,那官員們就隻能退讓。於是人們就看到嫁妝隊伍前頭,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騎著匹高大的駿馬,率領嫁妝隊伍往公主府去。
百姓們不認得這個少年,隻當他是公主的兄弟,畢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送公主的嫁妝的。百姓們還在路邊議論這是公主的哪位兄弟,跟公主的感情居然這麼好,好到親自為公主護送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