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碧華宮,奉雪就上前對碧華宮看門的小太監說:“公公,咱們家娘娘前來給淑妃娘娘請安,麻煩你幫忙通報一聲。”
碧華宮的宮人不敢怠慢楊充容,便進去通報了,不一會兒,就出來回話說:“充容娘娘,咱們家娘娘在裡頭等著,您請進來吧。”
楊充容這才不緊不慢地走進碧華宮。
碧華宮跟她住的寢宮沒什麼區彆,到了夏天都是一樣的熱。她從宮門走到殿裡,短短一段路程,又被熱出了一頭汗。進門之前,她先是讓奉雪給她擦汗,整理妝容,才施施然地跨進殿裡。
她一進門,就看到胡淑妃正歪歪斜斜地坐在正上方的貴妃榻上,兩個宮女正在給她扇風,看來也是熱得狠了。她擠出一個假惺惺的笑容,上前對胡淑妃福了福身,笑吟吟道:“臣妾來給淑妃姐姐請安了。”
胡淑妃見到她來,其實一點也不驚訝。她早就知道楊充容不是安分的主,隻要陛下寵幸小公子的消息一傳出來,楊充容就會按捺不住要搞事。皇後也知道這一點,為了耳根清淨,所以在小公子生辰第二天就宣布閉關靜修了。皇後不在,後妃們無處訴苦,不就隻能來她這裡了嗎?
她其實也不是很想管這種無意義的瑣事,也想學皇後娘娘閉門謝客。但要是連她也不見客,那這些後妃就要憋壞了,到時候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回頭乾德帝又要責怪她辦事不力。
想到自己既然坐在了淑妃這個位置,享受著淑妃的權力,拿著淑妃的俸祿,那就有責任替乾德帝和皇後處理後宮的雜事,胡淑妃隻能硬著頭皮麵對後宮的嬪妃了。
見到楊充容來給自己找事做,胡淑妃心裡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笑眯眯地接待了她,直起身對她說:“充容妹妹怎麼有空過來了,外頭太陽那麼大,也不怕把你這身嬌嫩的皮膚給曬壞了。”
楊充容陪著笑說:“臣妾作為妹妹,來給淑妃姐姐請安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太陽再大,也不是不來給姐姐請安的理由。”
胡淑妃雖然知道她說的是好聽話,心裡其實指不定正怎麼擠兌自己呢,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看看楊充容來找她到底是為什
麼,就裝出高興的樣子來,欣慰道:“妹妹能有這份心意,姐姐已經很開心了。妹妹快坐吧,翠兒,給充容倒茶。”
楊充容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胡淑妃又倒回貴妃榻上讓宮女繼續扇風,明顯是熱得一會兒都受不了了,就假裝無意地挑起話頭,跟她感歎道:“近來天氣是越來越熱了,臣妾的寢宮熱得像蒸籠一樣,臣妾都不願意待在裡麵。臣妾還以為姐姐這邊會涼快一些,才想著過來陪姐姐坐一坐,沒想到姐姐這邊也是一樣的熱。唉,不知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胡淑妃笑著說:“妹妹你想多了,姐姐這的宮殿跟你的又有什麼不同,你怎麼會覺得姐姐這邊會涼快一些。不過這陣子是真的熱,姐姐也熱得有些受不了了,不知道今年什麼時候才能有冰塊使。”
楊充容見她果然順著自己的話題提到了冰塊的事,就跟她說起了昨天榮總管奉命去冰窖給小公子取冰降溫的事。
“說到這個,昨兒妹妹的宮婢還看到榮總管去了趟冰窖,取了不少冰,一問原來是給小公子降溫用的。既然小公子都能用上冰塊了,那咱們後宮應該也差不多了吧?”
胡淑妃聽了她這番話,大概就知道她今天來是做什麼的了,估計是看到小公子被陛下偏愛,提前用冰降暑,心裡不平衡了,所以想在後宮鬨事引起陛下的注意。
她想起前陣子乾德帝提醒她要注意楊充容動向的事,感覺到乾德帝下一個要整治的應該是楊充容和楊家,就將計就計地刺跟楊充容說:“妹妹這話說的,小公子是因為受陛下寵愛,才能提前用冰降暑。咱們身上沒個聖寵的,陛下也不會注意到我們,才不會管我們熱不熱,需不需要冰塊降暑呢。”
楊充容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說:“可是,現在天氣這麼熱,要是再沒有冰塊用,我們就要在自己寢宮裡中暑了啊,陛下總不能不管管我們吧?”
胡淑妃心想誰那麼嬌氣,這個時候因為用不上冰就會中暑。她和尹璁以前住長寧宮的時候,更熱的天氣都熬過來了,也就隻有這個戶部侍郎家嬌生慣養的小姐受不了這熱了吧。但她還是裝作無奈地歎氣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每年用冰
的時間都是規定好的,我們也隻能等時間到了,妹妹就暫且忍一忍吧。”
楊充容見她這麼說,就委屈得紅了眼眶,我見猶憐地說道:“這樣熱的天氣,妹妹是一天都受不了了,姐姐比妹妹還要尊貴,肯定比妹妹更加難受。妹妹倒是能忍一忍,就擔心姐姐受了委屈,姐姐好歹也是陛下親封的正一品淑妃娘娘呢,小公子能有的特權,姐姐沒有,妹妹就為姐姐感到不值。”
胡淑妃聽了這話,隻想翻白眼,原來楊充容在這等著她呢。
之前這女人挑撥娜昭媛去挑釁小公子不成,現在又想動搖自己跟小公子的關係。可她也不想想,自己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能在後宮晉升這麼快,靠的是誰,還不是小公子?楊充容難道以為她堂堂淑妃,會被權勢衝昏頭腦,做出忘恩負義自取滅亡的事情來嗎?她又不是尹昭儀那等沒腦子的人,這個楊充容也太小瞧她了吧,真以為她是鄉下來的,就鼠目寸光嗎?
她在宮裡能仰仗的就是小公子,要是她背叛了小公子,乾德帝第一個就把她給殺人滅口了。
不過眼下為了博取楊充容的信任,她還是要做做樣子給楊充容看的。她哀愁地說道:“這有什麼辦法呢,姐姐雖然是淑妃,但在陛下心目中,小公子的地位遠遠淩駕在本宮之上啊。姐姐知道妹妹是關心姐姐,不忍看姐姐受苦,姐姐很高興,但這事還是算了吧,惹到了小公子,咱們都沒好果子吃呢。”
楊充容跟她說了半天的話,見她還是唯唯諾諾的不敢跟尹璁叫板。言語之間都在不停地提醒她尹璁跟她們不一樣,比她們受寵雲雲,就有些氣不過。她當然知道尹璁比她們受寵,不用胡淑妃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
可是尹璁又能受寵多久呢?陛下之前對他保持了那麼久的新鮮感,不過是因為陛下還沒有得逞,現在陛下嘗也嘗過了,那點新鮮度遲早會消耗完的。而尹璁也會因為長大,慢慢失去少年特有的氣質和美貌,她不認為到時候乾德帝還會沉迷於他。等有了新人,尹璁就隻有去冷宮陪他那個已經瘋瘋癲癲的姑母的命了。
是了,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既然乾德帝已經把尹璁吃到嘴,那尹璁對乾
德帝來說,肯定就失去了新鮮感。也許她應該學一學尹家當初的做法,讓她爹選幾個美貌會勾引人的少年進宮,將乾德帝放在尹璁身上的注意力奪過來。
尹璁也就一張臉能看,伺候人是一點都不會,乾德帝肯定會更喜歡聽話懂事知情知趣的小玩意兒,到時候乾德帝被她選來的新人迷住了,掌握權在她手裡,那後宮裡最風光的不就是她了嗎?
與其跟後宮這些女人做無用功,還不如把心思放在彆的地方,說不定更有用一些。楊充容想通了之後,也不想跟目光短淺的胡淑妃糾纏了,直接提出離開,回到自己寢宮裡,精心策劃她的新計劃。
尹璁身體不適,所以下午太子他們去武場的時候,他就沒能跟著去,而是抱了太傅這兩天講過的書本,慢吞吞地坐上轎子回了承光殿,打算在下午把這些書看了,好跟上太傅講課的進度。
他回到承光殿沒多久,就有宮人去禦書房通風報信了,乾德帝知道他從東宮回來後,就讓人把龍案上的奏折一收,也打算帶回承光殿看。
蕭令發現自己這幾天真是離開尹璁一會兒都不行,今早上朝的時候也是,大臣們跟他說些有的沒的時候,他腦子裡想的都是尹璁。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候,第一次發覺自己居然也有當昏君的潛質,不禁啼笑皆非。
這會兒聽說尹璁從東宮回來了,他就馬上趕回了承光殿,迫不及待想跟尹璁黏在一起。
可憐尹璁剛把幾本厚厚的書籍放到桌子上,準備認真看書,就聽到乾德帝回來了的通報聲。他揉著發酸的腰的手在聽到乾德帝進來的動靜時,僵硬地頓了頓,然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下一刻乾德帝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進來直奔他這邊來,二話不說就把他從軟榻上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坐。
乾德帝的大腿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哪裡有墊著厚厚墊子的軟榻舒服,尹璁十分抗拒,掙紮著要從他身上下去。
蕭令想了他一早上,哪裡舍得鬆開手,隻恨不能將他揉進自己的骨肉裡,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他了。他倒是沒有察覺,他這個樣子像極了後宮那些千方百計挽留他想粘著他,要他時刻疼愛的怨妃,而尹璁就是那個
麵對眾多美豔後妃也無動於衷的自己。
他低下頭在尹璁衣領處重重地吸了一口氣,喟歎道:“璁兒不要動,讓朕再抱一會兒。”
尹璁想起他昨晚在溫泉也是這麼說的,最後還不是做到了那一步,弄得他今天上課都沒有精神,還被太傅教訓,自己的臉都要丟光了,這會他居然還想忽悠自己。尹璁越想越生氣,氣得臉都紅了,大聲控訴他說:“你個言而無信的大騙子,快放開我,我要看書了!”
蕭令見他臉蛋紅撲撲的,隻覺得可愛又可口,忍不住親了又親,低笑著問道:“朕什麼時候言而無信,欺騙璁兒了,朕好委屈。”
尹璁被他親了一臉的口水,嫌棄地一邊用袖子擦一邊囔囔道:“你就騙我了,本來我昨晚可以好好休息,今天正常上課的。都怪你又要我一次,搞得我今天上課都沒精神,還被太傅說了。”
蕭令沒想到太傅還會說尹璁,不知道是怎麼說的,讓尹璁氣成這樣,就問道:“哦,太傅說璁兒什麼了?”
尹璁見他居然還有臉問太傅說什麼了,氣得背都弓了起來,如果他是一隻貓咪,這會估計背上的毛都豎起來了。他生氣道:“太傅說,年輕人要把大好的時光放在學習上,不要貪圖享樂!”
蕭令聽了這話後有些想笑,心想果然太傅還是個古板的人,沒說什麼讓尹璁羞得無地自容的話來,不然尹璁就不止這樣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