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畢竟懷了孩子,精神比起以前會差一些,坐著?陪尹璁聊了一會兒後,就忍不住犯困了,隻好跟尹璁說:“我不行了,我可能得先回屋歇一會兒,璁兒你先跟易俊坐著?,等會大皇兄和三?皇兄應該就過來了。要是覺得無聊,就讓他們帶你出去玩一玩,等我睡醒了再來跟你說話。”
尹璁見?她小心翼翼地抱著肚子起身,下意識也跟著?站起來,要上去扶她一把,易俊比他快一步,及時扶住她,柔聲說道:“我先送你進屋,再出來陪璁兒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永康就甜蜜地抱怨道:“哎呀,我又不是不認路,乾嘛還要你送,你真是越來越婆媽了。”
雖然是在抱怨,但永康還是很樂意地將手放到他手上,讓他扶著進屋了,兩人就有說有笑地離開了主廳,進了內屋。
尹璁將蜜餞放進嘴裡,一邊嚼一邊感歎道:“真甜啊。”
也不知道是說永康公主和駙馬的愛情真甜,還是說嘴裡的蜜餞甜。
不一會兒,外麵的下人進來通報道:“殿下,瑞王殿下和敬王殿下來了……咦,小公子,公主殿下呢?”
下人這才發現,主廳裡?隻剩下小公子和幾個下人在了,而公主和駙馬不知道去了哪裡。
尹璁聽說瑞王和敬王來了,高興地拍了拍手上的點心碎屑,對他說:“貞兒姐姐回屋歇著?了,易俊哥哥送她去休息,一會就出來,如果方便的話,你先讓王爺們進來坐著?吧。”
這個下人是認識小公子的,也知道小公子深受他們家公主殿下的喜愛,他在公主府裡?說的話,自然也是有分量的,於是下人就安心地去請瑞王和敬王進來了。
蕭憑和蕭擎聽說幺妹懷孕了,作為兄長,自然要來慰問一番,還帶了不少禮品過來,交給了公主府上的管家婆去放好。
他們進到主廳,看到裡麵坐著?的尹璁,不約而同地挑了挑眉,笑著?說道:“這不是璁兒弟弟嗎,怎麼你也來了?”
尹璁也好久沒見到他們倆了,見?到他們就激動地喊道:“大哥哥三哥哥,你們終於來啦,我都等你們好久了!”
蕭擎走到他身邊坐下,笑著?問道:“哦?璁
兒你又知道我們也會來?”
尹璁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說:“太子哥哥跟我說的,我本來還想喊他跟我一起來,結果他沒空,不然我們幾個又能齊聚一堂了。”
蕭憑就笑道:“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尹璁撇了撇嘴:“太子哥哥也是這樣跟我說的,但是以後不知要多以後呢。”
蕭擎逗了他一會兒,才想起來問道:“永康和易俊呢,怎麼不見?他們倆,難道又去**了,留你自個坐在這裡??”
尹璁聽他說到“**”兩個字,想到永康公主剛才和駙馬爺的互動,臉不禁微微一紅,應道:“貞兒姐姐說她累了,易俊哥哥就先扶她進屋休息,一會就出來了。”
蕭憑道:“看來我們來得不湊巧啊。”
話音剛落,就聽易俊的聲音從裡?屋傳來,笑著?說道:“讓兩位殿下久等了,我剛將永康送進屋休息,永康說她要先睡一會,讓我來招待你們。”
尹璁見?他出來了,就關心地問道:“貞兒姐姐要睡到什麼時候呀?”
易俊回想了一下永康平日的作息,應道:“她這段時間可能是懷孕了的原因?,比以前嗜睡許多,估計要睡到將近傍晚的時候了。如果璁兒覺得無聊的話,我可以帶你出去轉轉,你也好久沒出宮玩了吧?”
尹璁就轉頭問蕭憑蕭擎他們:“哥哥你們出去玩嗎?”
蕭憑就應道:“那就出去走走吧,反正永康一時半會沒睡醒,等她醒了再回來看她。”
於是尹璁就點頭道:“那我們出去玩吧,我好久沒逛過朱雀大街啦!”
蕭憑和蕭擎聽他這樣說,想到他這兩個月以來不是惹父皇生氣被父皇關起來不讓出宮,就是生病臥床沒辦法出門的,就有些心疼他。想著今天不論他在外麵想玩什麼想吃什麼,都要依著?他,儘量讓他玩得開心一些,也算是為父皇彌補他了。
尹璁真的很久沒出宮玩了,出了公主府後,就像出籠的鳥兒那樣歡快,笑著?在朱雀大街上跑來跑去。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的,見?了什麼都吵著要吃吵著要玩,跟以前彆無兩樣。
蕭令這會兒坐在禦書房的龍椅上批著奏折,都能通過鎖珠鏈感覺到他開心的情緒,隻要閉上眼睛
,他就能看到尹璁現在的樣子有多高興,那是跟在宮裡?截然不同的表現。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額頭,喃喃問道:“難道朕真的要放手嗎?”
乾德帝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但榮華還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榮華作為他的心腹,雖然很多時候乾德帝並不把自己的心事都告訴他,但他畢竟伺候乾德帝久了,乾德帝心裡?在想些什麼,他都能揣測出一些。能讓乾德帝這麼頭疼的,也隻有小公子的事了。
想到小公子近來的表現,榮華也是擔憂不已,小公子明顯就是被關病了,像小公子這個年紀這樣性格的孩子,顯然是不合適被關在深宮裡的。但是上位者不願意放手,他一個做奴才的,又能說什麼呢?隻能默默地體貼上位者,幫著照顧小公子了。
像這會兒,榮華見乾德帝一副勞神的樣子,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上前關心地問道:“陛下可是累了,要不要奴才伺候您到內殿歇一會兒,這些奏折晚點再看也不遲。”
蕭令聽到他的說話聲,就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好像想說什麼,但卻沒有說出來,隻是一個人默默地歎氣。
榮華也不敢多問,就貼心地上前幫他收拾沒看完的奏折。然後就聽上位者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小公子走的時候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榮華一邊收拾龍案一邊輕聲應道:“回陛下,這會已經快申時了,小公子應該沒這麼快回來,公主殿下許久沒見他,肯定要留他在公主府上用了晚膳再回來的。”
蕭令聞言睜開了眼睛,往殿門外麵看去,這會日頭還很大,但尹璁回來的時候就不一定了,說不定太陽都早就落山了。他就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他回來那麼晚,會不會又害怕。”
榮華便問道:“那要不要奴才跑一趟,去公主府接小公子,這樣陛下也能安心一些?”
沒想到上位者卻擺擺手說:“不用了,就讓他自己回來吧,他這樣一直害怕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不能總慣著他,那樣更加好不起來。”
榮華就不說話了。
禦書房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榮華又聽上位者問道:“你說,朕該拿那個小東西怎麼辦才好?”
榮華剛好收
拾到揚州巡撫快馬加鞭送來京城給乾德帝過目的關於運河建成的喜報。揚州巡撫在奏折裡?將新修了運河的揚州誇得天花亂墜,還邀請乾德帝下揚州看新運河。榮華心裡?一動,對乾德帝說:“奴才認為,小公子這個年紀正是最活潑最愛玩的時候,陛下也許應該多帶小公子出去走走,見?見?世麵,開闊小公子的視野和心胸,這樣也許就能解開小公子心中的鬱結了。”
蕭令何曾不是這樣想的,但他作為皇帝,日理萬機,實在做不到天天帶尹璁遊山玩水。要是太子再沉穩能乾一些,還生下讓他滿意的子嗣,他倒是可以安心地禪位給太子,他就帶著?尹璁過尹璁想要的生活。但是太子如今羽翼尚未豐滿,也不知道能不能誕下擁有真龍血脈的子嗣,他實在不放心現在就讓太子繼承大統。
他作為這個天下的皇帝,不僅僅是尹璁一個人的天那麼簡單,他要對尹璁負責,更要為天下黎民蒼生負責。想必尹璁也不讚成他當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昏君,所以注定了他不能隨隨便便放下身上的重任,陪尹璁做尹璁想做的事情,隻能委屈尹璁留在京城裡陪著他了。
蕭令歎氣道:“朕何嘗不是這樣想的,但朕要是真的那樣做了,又怎麼跟朕的子民交代呢?”
榮華便趁機說道:“陛下也不一定要天天帶著小公子到處遊山玩水,隻需偶爾抽出一些時間,陪小公子出去看看就好了呀。”
蕭令見?他好像挺有主意的,就看著?他說:“你說說看,朕該怎麼做?”
榮華便躬了躬身子應道:“奴才鬥膽,還請陛下不要怪罪。奴才剛才為陛下收拾奏折的時候,無意間看到揚州巡撫寫給陛下的奏折。揚州巡撫在奏折中提到揚州運河建成,誠邀陛下去揚州驗收成果,所以奴才突然想到,陛下何不趁此機會,帶小公子去揚州看看呢?就以驗收運河成果的名義南巡,一來可以贏得百姓愛戴,二來可以帶上小公子去見見?外麵的世界,說不定對小公子的病也有好處,一舉兩得。”
“你說南巡啊……”蕭令聽了榮華的提議後,沉思了起來。
皇帝南巡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前朝鼎盛時期的時候,在位的皇帝
也經常南巡,以各種?各樣的名義,但不論是出於哪種理由南巡,最後都逃不過勞民傷財的命運,被人所詬病。
如今到他這裡?,蕭令倒不是擔心國庫不夠他南巡的開銷,隻是本朝開國不過經曆兩任皇帝,國基未穩,貿然南巡,會給百姓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利於他們蕭氏江山千秋萬代。
但是他確實有些心動,想帶尹璁去江南等地玩一段時間,就跟老太醫說的,尹璁的病不在身體?,而是在心裡?。楊充容新死,尹璁住在宮裡?會覺得害怕也是正常的,要是換個地方,等尹璁的注意力被轉移了再回來,應該就會好很多。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隻好跟榮華說:“這事朕明天跟朝臣們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