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竹聽到他前半段話的時候,以為自己期待要落空了,眼神都黯然了不少,直到他聽到下半句話,又?像看到了希望那樣,目光灼灼地看向尹璁,激動地說道:“我會!小公子我會!”
尹璁聞言猛地扭過頭看向他,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生氣?,兩隻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畫竹以為是自己的反應太大,惹小公子不高興了,連忙低下頭小聲道:“是畫竹唐突了。”
沒想到小公子卻走上前來,雙手拍在他左右肩膀上,眼含期待地看著他道:“真的嗎,你真的會做點心嗎?”
畫竹被他一連串的反應弄得有些懵了,愣愣地點頭道:“我父母還健在時,我們家在潤州是經營點心店的,我曾經和?父親學過一些,您若是喜歡吃的話?,畫竹可以給您做。”
尹璁聽得眼睛都亮了,一改之前對他的惡劣態度,仿佛像見到失散多年的親生兄弟那樣,親親熱熱地說道:“那太好了!我就缺個做點心給我吃的!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蕭令就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無?奈地扶了扶額,想出聲跟尹璁說宮裡不缺給他做點心的人,但是尹璁並沒有給他那個機會。
隻見尹璁回過頭來,慷慨陳詞地跟他說道:“陛下,畫竹這麼可憐,我們一定要幫幫他。”
蕭令心說你剛才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剛才也不知是哪個小東西,虎視眈眈地看著人家,恨不得跟人家打個你死我活,現在一聽到人家說會做點心之後,態度就來了個大轉變。
尹璁不依不撓地央求道:“好不好好不好,我們幫幫他。”
蕭令涼涼地問道:“你就不怕這是巡撫的詭計,他來到朕身邊會勾引朕,跟你爭寵?”
尹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用天真而無?辜的語氣反問道:“我用得著爭寵嗎?您確定需要爭寵的那個是我而不是您?”
“……”蕭令被他問得噎了一下,想到自己後宮的實際情況,再想想自己在尹璁心裡的地位,他放棄了辯解。
見尹璁滿是期待地看著自己,蕭令歎了一聲氣,無?奈地對他說道:“可是璁兒,畫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並不是一隻鳥兒或者一隻貓,
你想養就養。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把他救出火海之後,要怎麼安置他呢?”
尹璁理?直氣壯地應道:“當然是將他帶回宮裡給我做點心吃啊?”
蕭令:“那你有沒有想過,朕要怎麼對外交代畫竹的來曆和?身份呢?人們會不會覺得朕是被畫竹迷惑住了,才將他帶回京城,會不會覺得朕見異思遷,背棄了你?”
尹璁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畫竹明明是我的人,要說見異思遷那也是我,是我看上了他做的點心,所以才帶他回宮,跟你有什麼關係。”
畫竹一臉震驚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差點都要忘了眼前的男人是當今皇帝的事實。實在是尹璁跟乾德帝說話的態度給了他這樣的錯覺,讓他覺得尹璁才是這天下的主人。
蕭令隻好默默接受自己又?要多一個情敵的事實,默許了尹璁的做法。
尹璁見到他這樣的態度,便知道他答應自己了,高興得歡呼了一聲,將畫竹拉了起來,老氣?橫秋地噓寒問暖道:“孩子,你受苦了,今後跟著我,我保證沒人敢再欺負你,除了我。哎喲你這張小臉好白好嫩,讓我掐一把,手感也太好了吧,嘖嘖。”
想他因為在宮裡身邊的人都比他大,他都不敢放肆,現在終於可以放肆地垂涎一把彆人的美色了。
畫竹似乎有些不太能接受這位小公子對自己態度的轉變,誠惶誠恐地提醒他道:“小公子,畫竹乾德二年生……”
尹璁不拘小節道:“哎呀!什麼乾德二年三年的,都不礙事。”
蕭令見他不停地吃畫竹的豆腐而不自知,臉色不太好地將他拉開?了些,冷著聲音對他說:“他這樣說是提醒你,他比你大,讓你彆那麼沒大沒小。”
尹璁頓時就垮了臉:“乾嘛乾嘛,年紀比我大怎麼了,我就要當他哥哥,我可是他的恩人,他以後也是要我罩著的,他就是小的那個!”
畫竹見他在乾德帝懷裡撒潑的樣子,忍不住捂嘴偷偷地笑了起來。
美人掩嘴笑美得像不可方物,饒是尹璁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小弟麵前胡鬨了,隻好拍拍衣服從乾德帝懷裡站出來,將他一直惦記著的雪芙蓉拿起來吃。
這雪芙蓉果然如他想象中
的那樣綿軟可口,比宮裡禦廚做的碗糕還要好吃,尹璁一口吃掉一個,吃得愛不釋手,邊吃邊問畫竹:“這個是你做的吧?”
畫竹便應道:“回小公子,這確實是小的做的。”
尹璁便碎碎念地抱怨道:“你不早說你會做點心,那樣那天晚上我就不會拒絕巡撫的美意了,你還騙我們說這是花魁給我們做的。”
畫竹自知是自己騙人不對,忙道歉道:“對不起小公子,是畫竹不好。畫竹擔心您聽說是我做的點心,不願意賞臉過來,故而才借用了花魁姐姐的名?義,還請小公子原諒。”
尹璁哼了哼說:“我要是知道你願意給我做點心吃不行就行了,還拐彎抹角的,浪費我感情。”
外頭,巡撫千金見最好看那個小倌一去不複返,又?失望又?生氣?地喊來這裡的活計,凶巴巴地問道:“你們家頭牌小倌呢,剛才還見著的,這會怎麼不見人了,爺還沒看夠呢!”
夥計是知道這位姑奶奶脾性的,怕她大鬨月盈樓,就連忙賠罪道:“不好意思啊這位客官,畫竹去見客人了,今天可能不會再出來了,不如您先看看彆的小哥哥吧?”
巡撫千金聞言豎起了兩條眉毛,一拍桌子道:“爺就是衝著他來的,你讓爺去找彆人,這不忽悠爺麼?是誰膽子那麼大,敢在爺眼皮底下搶爺的人?”
夥計叫苦不迭道:“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小的們實在不敢得罪啊。”
巡撫千金摸了摸下巴,擰眉問道:“什麼樣的大人物,比揚州巡撫還要大嗎?”
夥計哎喲一聲,忙湊近一點,壓低聲音對她說:“可不是嘛,聽說是京城來的大官,跟畫竹還有些交情,畫竹知道那位大人來了之後,就把接下來的行程都推了,急著去見那位大人呢。客官您今日就先回去吧,若想見畫竹,改日再來。”
巡撫千金雖然平時仗著她爹是揚州巡撫,張揚跋扈了些,但還是知道點分寸的。她前段時間就聽她爹說了,說當今皇帝這個月要來他們這裡巡視,讓她到時候不要在外麵亂跑,以免惹上不能惹的人。她爹深知她的性子,這幾天就吩咐她娘在家將她看緊了彆到外麵惹事,她也是今天才好不容易避開她娘,偷偷
從家裡溜出來玩的。
想起他爹之前對她千叮萬囑的緊張勁,巡撫千金為了不給她爹惹事,隻好作罷,對跟著她的丫鬟說:“沒勁,我們走。”
丫鬟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裡,見她終於願意走了,連忙走在她前麵催促她走快點。
揚州巡撫自從將那件事吩咐下去後,就一直坐立不安地等結果,眼看著都快要到中午了,他派去月盈樓盯著的人還沒有音信,不禁有些擔心事情非但沒辦好還惹了一身禍,焦急得他都要上火了。
大概等到了中午,他派去月盈樓的人終於匆匆忙忙地趕回來了,他急切地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畫竹那邊成功了嗎?”
回來的人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不像是事情失敗了,但也不是成功的樣子,看得他一陣心焦,不停地催問道:“你倒是說啊!”
他的手下這才一臉糾結地說道:“畫竹是成功接近了聖上,隻是,結果有些差強人意。”
巡撫聽到前半句,先是心中一喜,聽到他下半句後,心又?提了起來,見他說得吞吞吐吐的,就氣不打一處來,吹胡子瞪眼道:“隻是什麼,結果怎麼了,你倒是快點說啊,你是想急死老夫!”
“隻是,帶走畫竹的並不是聖上,而是聖上身邊的小公子!”
“什麼?!”巡撫聞言大驚失色,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他一個男寵,看上畫竹哪裡?就算畫竹長得再怎麼花容月貌,聖上還在呢,他就敢看上彆的男寵?”
這就觸及到手下的知識盲區了,手下支支吾吾道:“好像是聽說,小公子喜歡畫竹做的點心,就直接把畫竹從月盈樓帶走了,看架勢還要把畫竹帶回京城。”
“……”巡撫也被這個結果驚到了,半天沒反應過來,“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吩咐畫竹勾引聖上的嗎,怎麼他反而被小公子看上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手下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隻能小心翼翼地安慰上司說:“不過大人,這樣也不錯了,不管怎麼樣,畫竹總算是能按照原計劃到了聖上身邊去,這可比他連聖上都接近不了要來得強。隻要他能夠待在聖上身邊,就不愁沒有機會得到聖上的寵幸,又?管他是誰
帶走的呢?”
巡撫還是覺得事情演變成這樣令人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手下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看乾德帝原先對畫竹的態度,是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如今畫竹誤打誤撞討好了乾德帝身邊的小公子,被小公子帶在身邊,雖然多饒了一圈路,但總算是有了個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