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屍體去了哪裡,誰都不知道,或許是被餓鬼吞噬,或許是受不住了自戕。
剩下的人,麻木的繼續拿著手裡的武器。還能撐多久,沒有人知道。
賀雲州抬頭,最最上空,是他的神魂扯成了薄薄的一層金光,緩衝著一股又一股激蕩的死氣,成了幾乎泛白的一層。
一片灰白,是他作為神明的失敗。
而最邊緣的灰白之處,像是一顆流星,身姿輕盈得向他飄來,又像是一朵飛花,成了這一片廢墟內唯一的亮點。
賀雲州身上那件大紅色的袍子早已換下,小心收起,換了一件禇褐色的圓領直裰。
他本想在胸口擦擦手,可胸襟那一塊兒沾了血,沾了被擊退的幽魂的惡心漿液。
他小心將袖口翻到裡側,露出較為潔淨的裡子,使勁擦了擦去。
他的小妻子,如今該在京城了吧。
今日,也沒有忘記他。
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山茶花,眸光卻逐漸淡漠,直到看見尾隨其後的法術,賀雲州身上的殺意畢現。
他本能的感應到那股力量屬於一個強大的本體,以至於來了這裡依舊如他的主人一般蔑視所有人。強勢的撕開阻擋在它麵前的一切,無論是冥界的遊魂或者是層層疊加的陣法結界。
那朵傳訊的花抖著花瓣,半天沒能開出來,卻有一道猩紅的字體張牙舞爪。
“好久不見,你的小妻子在我這兒,養的很好。”
賀雲州的瞳孔劇烈震動,妍娘到底在哪兒?什麼叫做養的很好?
他幾乎是扯著那朵未開的茶花,粗魯的剝開花瓣,一目十行看著那封飽含情意的信,在裡麵提取有效的信息。
故人?魔界?
賀雲州的心中有什麼東西轟然坍塌,萬年前的秘密即將躍然紙上。
魔君,那條黑龍,邀請自己去往魔界。或者說,這不外乎是一種威脅。
與之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封請帖,狂傲的字體飛舞在箋紙上,張揚的表現出主人對他的不屑。
請帖中說冥王要帶著兩瓣先神之心赴宴,他應該去奪回來,為自己犯下的過錯儘可能的彌補。
賀雲州回顧四周,即使守住通州城,也不過是揚湯止沸,不頂用的。
他即刻啟程,告知了賀成溪與太子,隨便尋了個有法子救世的理由便去了。
用術法,不過片刻,便進了魔界。
隻是魔宮並不好靠近,在最外側,是魄羅河。
河裡聚集著幾乎所有水係的魔物,會檢查一切從魄羅河過去魔宮的人。
賀雲州的禇褐色直裰看起來並不起眼,因此被攔住。
他隻得點到為止打傷幾條水蛇,這才見到了玉澤。
從見到賀雲州的第一眼起,玉澤就靈敏的察覺到這個人不簡單。
玉澤執領魔界政事,與其他五界的交流並不少,自然是妖鬼仙都見過。她亮起豎瞳,細細查詢他的氣息,嗅到一絲耐人尋味的山茶香。
“你是來找那個女子的。”
她確信他們之間的關係,因為她在魔宮裡那個女子身上聞到過賀雲州的氣息,由內而外的餘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