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差陽錯,宿命捉弄,無人幸免。
眼眶不禁濕潤了,一滴淚在眨眼間順著鼻梁滑落,落在郭蘅的手背上。
郭蘅睜開眼,唇邊還殘留著已經乾涸的血跡。她的目光起初是朦朧的,片刻後忽然像是受到了震撼,艱難地掙動身體,想要坐起身。
薑嫣現狀,伸出手臂順勢將她攬在懷裡。
她的身體很輕、很冷,輕如雲霧般的聲音飄進薑嫣的耳朵:“我這是……幻覺嗎?”
薑嫣喉嚨酸脹不已,隻能用氣把話帶出來:“不是,阿蘅。”
郭蘅的身體隱隱的戰栗了,一動不動的盯著薑嫣靜默片刻,她緩緩抬起手,將手裡的扇子朝著薑嫣推過去。
薑嫣一把握住她拿扇子的手,握得很緊,緊到骨節發了白。
郭蘅唇角微揚,雖是在笑,可蒼白的臉上透不出絲毫甜意,隻令人覺得萬分悲慘。一雙眼睛半閉著,她有氣無力的開口道:“我一直想把它還給你,但是……他們說你已經死了,我……我隻好替你保管,現在給你,不算晚吧?”
薑嫣的淚已經抑製不住,索性就坦然地任它落下。深深一吸鼻子,她苦笑著開了口:“留它做什麼,一把破扇子而已。”
郭蘅緩緩眨動雙眼:“我知道我爹做了什麼,我……沒辦法……對不起。”
“這事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
“怎能與我無關?我是郭家的人,生死都斬不斷……與郭家的關聯。郭家的福我享,郭家的罪,我自然……也要替郭家承受。如今我就要死了,死前能見到你……我很知足。”
“阿蘅……”薑嫣聲音顫抖:“你可還有什麼心願?我替你去做。”
郭蘅直直的望著薑嫣的雙眼,目光裡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沒有,隻是覺得這輩子……留了許多遺憾,往後你……要……小心,彆……”話未說完,郭蘅已經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香燃儘了,火熄滅了。
一條命,一個人,走得無聲無息,真實而殘酷地死在了薑嫣的懷裡。她一動不動的抱著郭蘅,仿佛是想留住方才的那一刻,可是時間不會因她而停止,良久,她抬起頭,在看到郭蘅渾濁無神的雙眼時,一股滔天的悲痛朝她傾瀉下來。
她本以為自己見慣了生離死彆,已然對此感到麻木,然而此時此刻,她才發現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把戲——痛苦從未減少,隻是不斷地被壓抑,在某個時刻猶如洪水決堤一般,劈頭蓋臉地給予她最致命的一擊。
刹那間,那些因她或直接或間接而死去的人浮現在她眼前,然後化身成了一把把尖刀,以最極致的力道紮在她的心上。?高濱,蘭嬪,張昭儀,郭蘅,還有那些慘死在宮變中的一條條無辜的性命。
她心痛得幾乎快到嘔血。
忽然門被推開,是陸景和快步走了進來。他神色緊張,邊走邊對薑嫣說道:“快走,皇上來了。”
薑嫣神情呆滯,沒有絲毫反應。
陸景和轉而看向郭蘅,怔愣了一瞬,也僅僅是一瞬,目光又重新移回到薑嫣的臉上:“薑嫣,沈晏時!你清醒一點,再耽擱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