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012(2 / 2)

與宦為謀 佳熠 3718 字 3個月前

陸景和呼出一口氣,背過身去,遲疑良久才緩緩開口道:“今日的事發生以後,劉勇將罪責全部歸咎在東廠提督薛淮的頭上,恨薛淮沒能提前察覺朝臣們的動作,提醒他加以防備,認為薛淮存有二心,打算借機踩著自己上位。於是在薛淮入宮後將人扣在宮裡,打得薛淮隻剩下半口氣,然後扔進了金台門附近的角房。這事兒整個太醫院的人都知道,卻無人敢去醫治,隻能由得薛淮在那裡等死。”話到此處,他回頭看向薑嫣:“我明白薛淮並非善類,可一想到他前一日還那樣榮耀風光,今日卻落得如此下場,我就……我就……”

他始終沒能將“怕”這一字說出口。

昨日還位極人臣,今日便落得亂棍打死的下場,論誰能不驚駭悚然。尤其是當他由此聯想到薑嫣。

薑嫣倒是表情鎮定,思索著問道:“薛淮雖是他的手下,可畢竟也是東廠提督,人沒了,他事後該如何向皇上交代?”

陸景和回過頭與薑嫣對視:“何須什麼交代,劉勇在皇上心裡的地位與旁人終究是不同的,哪怕發生了今日這樣震驚朝野的大事,仍不能將其置於死地。如今做事無非是將事情做得隱蔽些、低調些,且拖上幾日,等拖的人徹底斷了氣,隨意編個病症隻說是病故便罷了。”

“可是畢竟是在皇宮大內,他就一點忌憚也沒有嗎?”

“皇宮裡都是他的人,他怕什麼?皇帝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他的一動一動皇上多半是一無所知。再者說,東廠提督的勢力都在宮外,放出宮去猶如縱虎歸山,哪裡還能由他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也是。”薑嫣一點頭:“如今的薛淮與王勇而言是尾大不掉,趁機除之的確是上策,一旦錯過這個時機,往後再想做些什麼怕是難了。”

陸景和抿了抿唇,鄭重說道:“所以你這次務必要聽我的,先離開,離開之後再從長計議。”

天色愈發暗,寒風也愈發凜冽。

薑嫣獨自一人走在橫街上,邊走邊回想陸景和剛才的話。

陸景和到底是世家公子,雖心有苦楚,卻從未真正直麵過人與人之間鮮血淋漓地殘害與傾軋。所以他會害怕,會退縮。他想從長計議,可是自己是否真的還有從長計議的機會。

身為女子,後宮是靠近皇權最直接的路。女子的青春韶華轉瞬即逝,今日若是退了,下一次不知會等到何時。更何況宮裡已有不少人見過如今的自己,將來該如何瞞過他們的眼睛?

薑嫣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她直視著前方幽暗而狹長的道路,眼裡燃起了一團看不見的火。火光照亮記憶中的小鐘山,一股若有似無的血腥氣縈繞鼻尖,她猛地打了個寒顫。

若是不能報仇,倒不如當年戰死於小鐘山。

薑嫣深吸一口氣,抬手扯了扯衣領,借著夜風的寒意讓自己定下神來。奔湧的熱血逐漸平息,她快速朝前走了幾步,忽然發現周圍的景象十分陌生,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走錯了路。

借著昏暗的月光,薑嫣仔細觀察周圍景物的輪廓。若是沒記錯,再往遠處走便是金台門。耳旁回響起陸景和提到的話:“打得薛淮隻剩下半口氣,將人扔在了金台門附近的角房裡。”

金台門地處皇宮西北角,與宮室相距遙遠,平日裡鮮少有人踏足,的確是一處關押人的好地方。

仿佛有一雙手在背後推動,薑嫣說不清走到這裡是有意還是偶然。

眼前浮現起那日在洗心池畔的一幕,薛淮就站在那裡,揚起下巴睥睨一切,神色陰險而狠厲,整個人仿若一座嶙峋而陡峭的山崖,稍稍靠近便會麵臨粉身碎骨的風險。然而風險往往伴隨著機遇,一個大膽的念頭隨即在心中應運而生——薛淮或許是自己唯一的轉機。

王勇之所以要將薛淮扣在宮中,其根本是忌憚